第十七章 君臣不易逢(2/3)
营出一片真正的根基……这才会从董卓开始,常常失措,遇到有备而来的公孙珣更是如此。”“董仲颖千古奇葩,所行无外乎是日暮穷途、倒行逆施之举,唯独其人以边鄙武夫一朝执掌天下,让天下人人都自谓可取而代之,算是开启了乱世,所以值得一提,但公孙文琪……”袁绍微微沉默了片刻,还是继续言道。“公孙文琪自有制度气象,不是凡俗武夫,且天下纷乱,大争之世终究要以刀兵来开路,他就更如鱼得水了!不过事到如今,我哪里还要再计较这些人呢?想我袁绍自命不凡,只以为天下事唯公孙氏与袁氏而已,到头来才发现,却只是他人用来钓鱼的鱼饵……”
许攸心中微动:“何意?”
“无他,当日梁期城北,战场之上,公孙文琪曾与我直言不讳,说他要谢谢我将天下不值他的人汇聚一堂……本以为是阵前故意激怒于我,现在看来,却是有几分坦荡之意了。”袁绍重新微笑起来,缓缓而言,只是未免略显有些自嘲味道。“我视他为争天下第一敌手,他却视我为革鼎路上聚拢反抗之人的诱饵,这已经不是可笑的地步了。”
“本初也不必过于自轻自贱。”许攸思索片刻,不由哂笑言道。“公孙文琪也未必如此小瞧你,只是其人明显早就准备周全,界桥一战后必得之势更是明显,这才趁机让自己幕属领军,以示威仪……他这是故作姿态,看似是不以为意,其实是趁机确立自己幕府权威,反过来借你抬高自己身价罢了。”
“或许如此吧!”袁绍不由干笑一声。“蒙子远开解,心中好受不少……”
“那还要看日薄东海吗?”许攸捻须打趣道。“不回头看看落日?”
袁绍摇头不止。
“为何?”许攸一时不解。“本初还不愿面对现实吗?东海之上只有波涛万顷,如梦似幻,而西面十万大军方是现实所在。”
“不瞒子远,我面东而坐,不只是在看虚妄落日,更是在观大河入海。”袁绍登时失笑,双目中也忽然显得神采奕奕起来。“我尚记得你我在成皋城中登楼观大河东行,论将来战略,心中志气满满,试图重整天下,以成至尊……而现在想想,当日有些言语即便到今日也并不偏颇,毕竟人生正如河水东行,皆有入海之志,既然生得此门第,若不争一争那主流,岂不更是可笑?”
“然后呢?”许攸听到可笑二字愈发觉得可笑。“你与公孙氏争雄,明明是人家夺了你的河道,所以道理再对也是对人家而言,便是将来入海者还要再论,却也绝不是你……你看它到底有何用?”
“子远过于苛刻了!”袁绍收起笑意,一声长叹。
“我一直如此苛刻。”许攸完全不以为意。
“子远。”袁绍微微呼气,稍微正色言道。“我在这里枯坐了许久,一边观大河入海,一边细细思我过往,若说无感也是强撑……其实,不仅人生之志气,恰似河水东流入海之志,便是人生之多舛,也与河水征程多艰、缓缓东行极像。唯独河水缓缓而行,改道合流,终有一日会汇集一道,滚滚入海,而人生有限,却多壮志难酬便要命消身陨,不免稍稍令人抱憾!”
“只是稍稍?”许攸面上嘲讽之意已经遮掩不住了。
“不错,只是稍稍。”袁绍突然奋力抬头,扬声作答。“不管如何,我终究是试过的、争过的,而且动静还不小……你还记得大河旧渎吗?我虽被夺流,但正如那旧渎,死而不僵,春日水涨之时,依然有水流漫过,人生至此,不能成志,固然可惜,但何至于郁郁作色呢?”
“莫要在我面前装模作样。”许攸当即无奈。“若是本初你如此通透,为何之前一定要见公孙珣,难道不是为了死前当面抒发心中愤恨之意吗?”
“非也!我只是想告诉他,既然是他败了我袁绍,那便一定要成为这入海之流,否则我这条旧渎也要被他牵累,不为人所知所叹!”袁绍立即扬声回复。
“如此通透大气?”许攸追问不止。
“不错!”
“真不恨公孙文琪?!”
“不恨!”
“那些负你之人呢?离你而去之人呢?不怨?”
“沿途追兵紧密,他们被捉住,或是被逼逃往他城也属寻常……怎么会怨呢?”
“那你自己呢?外面自大,内心自卑,一时得志便猖狂,一时受挫便畏惧……你没有自愤之意吗?”
“不是都说了吗?”袁绍苦笑道。“对自己还是有些后悔和愤恨的,但只是有些而已,纵览此生,倒也算是喧嚣一时,并不是太过愤恨怨悔……”
“都要死了,回光返照之时不真情流露一下,再交代一下后事,还在这里装什么英雄?!装什么豪杰?!”许攸终于忍耐不住,厉声喝问。“不能实在一点吗?真不恨吗?!”
“真不恨!”袁绍恳切相对。
“既如此,我且去出城降了,只留你一人在此等死好了!”许攸黑着脸拂袖而言。“等日后我见了公孙文琪,也绝不会说及你死前形状,反正你自有一番英雄气,何须在意他人知不知?!”
言罢,其人兀自转身,居然就要下城去了。
“子远留步!”袁绍赶紧喊住对方,语气中居然有恳求之意。“子远留步……辛苦半生,凄凉至此,死前只有一位故友尚在,是不幸也是极幸,你怎么忍心此时离我而去?最起码要送一送我吧?”
“我只是不想见你死前还装什
第2页完,继续看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