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家人回府(二)(1/2)
我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一直以来都端着的不知道什么东西一下子就松弛了下来,我看着略有担忧之色的三娘,笑道:“有什么事能难得倒大哥?三娘,问你一件事,你还记得宇文化及吗?”
三娘听了宇文化及四个字,脸色微微变了变,皱着眉头道:“当然记得,怎么会忘?就是他仗着年纪比我们大欺负我们。”
我笑道:“大哥现在和他尚且能够化敌为友,何况其他呢?”
三娘听了惊讶地问道:“你和宇文化及做了朋友?”
我点点头道:“其实宇文化及并没有我们看到的那么……呃,混蛋,我在朝堂之上如如履薄冰,倒是宇文化及好心几次提醒了我,我才学会明哲保身。”
我想了想又道:“杨素也一样,他虽然打了我,可不知为何却十分看重我。这次我随他去洛阳,他也并没有为难我,你放心好了。”
三娘才重重地呼了一口气,白了我一眼,道:“早知如此,你就应该讲明白,害得我担心一场。”
我心念一闪,竟然十分感动,已经很久没有人真正替我担心过,我也不觉得自己需要被担心。那天跪在两仪殿中我就想到过会不会杨广一时动怒连我也一块儿杀了,我那时候可没有想过如果我死了会有谁替我难过。听她这么一说我倒是有点明白了,如果我死了,整座府里的人恐怕都会伤心的。
我拍拍她的肩膀,有些感激地看着她,突然觉得有个妹妹关心自己也挺好的。其实除了三娘,关心我的还大有人在,只是这些年我似乎太注重自身,竟然将他们所有人都忽略了,与整个唐国公府的人都脱了节。我以为我是个大人了,以为在杨广与杨素之间周旋的我只剩下孤身一人,却从来没有想过真正关心我的喜怒哀乐的人,根本不在朝堂之中,而在大兴城之外。
现在他们都回来了。
老爹被从陇州调回来,却并没有去别的地方做官,也没有做朝廷的官,整日都赋闲在家,也不能说是赋闲,因为他还是有俸禄可拿的,只是杨广迟迟都不任命他的官。
这样一来,我一个做儿子的倒比老爹还要忙,每天只有下午从大兴宫回府才能够和老爹下下棋。说到下棋,老爹最近老是拉着我和他下棋,我只好陪他,不过下棋本身并不是重点了。
“父亲,皇上究竟作何考虑?”我落定黑子,随即问道。
老爹捋着长得更长了的胡须,思考了片刻在棋盘上摆了一颗白子才道:“皇上心思深沉,他大概是想看看为父在朝中都结交了什么人吧。”话里话外都透着一层轻蔑的味道。
我又下了一颗黑子,冷冷道:“皇上也怀疑父亲了?如此看来,身为臣子皆不能免。”
老爹道:“这倒无妨。建成,你提到的两仪殿之事,说给为父听听。”
我听了老爹的话,拿着黑子的手突地一滞,悬在棋盘上半天都落不下去,老爹见状稳住了我的手,笑道:“不想说,也罢。”
我道:“父亲,此事皆因建成而起,是我心术不正,才酿成悲剧。”
老爹摇摇头道:“这一点,你倒是真错了。记不记得你曾问过为父,为何要助晋王?为父是如何回答你的?”
我想了很久才记起来,道:“父亲说,即便没有父亲,亦有他人。”
“对了。”老爹又摆下一颗棋子,笑道:“你以为少了你事情就不会发生了?非也,世上之事,大多天定,非人力所能及耳。”
我分辨道:“可是父亲,若人人都作如此想,那天下之势,又何从改变呢?”
老爹笑道:“如是而已。”说着指了指棋盘。
我低头一看,这棋盘的格局,不正是很久以前我在琢磨青釭阁的时候摆出来的吗?在下棋的时候我根本就没注意过这一点。
不过与我摆出的棋盘不一样的是,在中间黑白子较为集中的外围,还有零星的散兵,黑白交加地被放在了边缘位置。
我惊讶地看了看老爹,问道:“为何……”
老爹笑道:“你看此局,未必非要设计才能成就,不过在随手一摆之间而已。”
我想我摆出的局,自己并没有怎么留意,老得反而比我更上心,这是什么意思?
思虑之间我开口问道:“可是父亲,从前的相持之势并没有变,您自陷囹圄,将如何脱困呢?”
老爹道:“假以时日,囹圄自解,并不用为父刻意为之。”
我看着棋盘索性不再落子,对老爹道:“父亲,您回京多日,府上并无一人拜访,这应该可以消除皇上疑心了吧?”
老爹一笑,道:“错了。你年纪尚轻,还是不懂。为父在官场多年,岂能不结交几个朋友?凡事不能太过,当适可而止,若真的无一人拜访,为父恐怕真的要遭猜忌了。”
我想了想,好像很有道理——从老爹口中说出的话似乎都很有道理。
接着我就给他讲了血溅两仪殿的始末,并道:“父亲还认为,此事并非建成的错?”
老爹想了片刻道:“自然不是。皇上对杨素早已心存疑忌,此其一;杨素以此威胁于你,此其二;身为臣子,君上面前,自然当如实相告,此其三。其错非在你。”
老爹的话比此前王珪对我的安慰有力多了,他说得一点都没错。我将此事告诉杨广的时候的确有别的心思,但那只是心思而已。也就是说,不管出发点如何,我都应该将这件事告诉杨广,至于后果,那是杨广自己造成的。毕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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