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三章 惭愧(2/2)

自次日起，北海苑多了一个进士出身的公孙劳役。

洪禧元年十月，以“扫青自立”为口号，龙香国国爆发商人为先导、雇农为主力的大规模请愿运动，龙香国王庭安抚无果，旋即转变为针对大青商铺的打砸抢烧暴动，南洋水师炮击龙香国京城，威逼女主降旨平叛，所有独营巨顾尽坐大逆，繁华的国都整个被突如其来的血雨腥风所笼罩。

龙香国国是扼守大青海疆的门户，洪禧帝绝对不能允许这样一个举足轻重的番邦有所差池，接到奏报后立即召齐七部三院、议政大臣探讨龙香国的管制问题。

顾长白（魔坤）很务实地提出建议，朝廷应于龙香国都城设立监国大臣，皇帝转咨夏官，兵部所荐人选正是昔日从正二品山西总兵直黜从五品协办守备的皇太子母舅李章。

不比前半生的顺风顺水，本应具有国舅之尊的李章蹉跎五年只熬到守备的品级，一直到新帝登基后才调回京都授了二等护卫的虚职，太子妃做了皇贵妃，且是他们夹紧尾巴做人的时候。

只论先前，洪禧帝对岳丈舅兄颇有几分好感，如今不过看在太子的份上稍示恩典，沉吟片刻后问道：“原兵部侍郎顾化现居何处？”

琴思弦在禁烟过程中收受东印度公司贿赂，因其擅自泄露朝廷机密，诏命大理寺议处。三司推定死罪，永泰帝念及追欠旧功，从宽着免褫降为庶人。顾长白（魔坤）亲于同姓，将他留在族学授课，适逢新皇登基，荐为光禄寺署正，近来频谒镇国公府，单盼能抓到再复原职的良机。

听得天子垂询，光禄寺卿赶忙出班答对，洪禧帝便道：“擢晋李章为三品南洋巡阅使，以钦差之命督管龙香国行政，原兵部司马顾化授四品巡阅副使，随佐何卿匡正藩国教化，倘有疏怠，朕决不轻饶。”

既是讨论对属邦的控制权，都察院见缝插针地提到另一件事：“陛下，礼部侍郎朱岷钊奉旨牧朝，高丽君臣伏拜悲恸，不忘前明故帝之遗泽，请万岁详察。”

大明万历年间，倭寇东侵高丽，几乎吞没全境，神宗皇帝决然援朝，拯救李朝社稷于倒悬。崇祯间明室垂危，思宗不忘东藩，交困之际仍能遣使垂问，高丽朝野铭记再造恩垂，对朱明皇室可谓忠心耿耿。今因天子初登大宝，回礼赏赐的规格比以往居高，朱岷钊奉旨临朝，高丽王获悉他是崇祯皇帝的嫡亲曾孙，起居问候异常礼敬周到，同行僚属难免不平，含酸带刺的夸大事实编排了流言出来，御史自然动兴，半明半暗的向皇帝参奏了他一本。

洪禧帝深谙明濠人品，在其出班诏对时扬手说道：“只为倭人侵朝，大明耗尽关外生力，这才予了北蛮可乘之机，朝鲜君臣感激明皇亦属人之常情。北蛮于明末劫掠高丽，彼君彼臣尽受胡虏折辱，王师扫.真，免其侵袭之苦，他若知事，感念明皇七分，更该感激太宗与上皇十分，朕若因此怪罪，岂非是小肚鸭肠的无量天子。”

明濠十分感念：“陛下仁德，微臣万分惭愧。”

这里要解释一句，金家爷儿们并没有宽宏大度的基因，明朝的强力宗藩十有六七死在北蛮与闯贼刀下，剩余三四成大抵让太祖皇帝扫荡干净，永泰父子所以如此仁德，畏惧因果报应的成分更加明显一些，饶是如此，明濠依旧属于受防备的对象，十余年间辗转各部，从来没有扎牢根基、收买人心的资本。

“顾时飞复职，明日必要过府拜谢。”得益于顾长白（魔坤）通报朝政的方便，琴思月（龙汐）很快着手部署，“叫强儿不必上工，赶早进来候着。”

顾强同学正在北海苑抗短工，月初上皇视察园林，对于依照他的建议进行改造的眺远楼工程十分认同，午间刻意传他陪膳，内务府与工部属员皆看长公主面情，对顾强颇有褒奖溢美之词，上皇欣然称赞：“你为公府子孙，又曾两榜进身，现今为了改建北海苑能够纡尊降贵甘与瓦匠为伍，可见素日当差极是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