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左右为难 3(1/2)

小香案只高到膝盖，四只脚弯成弧线往上翘，红油漆的。香案摆在柴房门前，正中放着个巴掌大小的宣德炉，捻三柱手指粗细、半个胳膊高的香，袅袅青烟升起。

掌柜的面对香案，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砰砰”直响，磕完头，又跪直身子，双掌合十，眼眶中不时闪现晶莹泪花，道：“皇天在上，小店何德何能，竟能引来柴仙下凡，助我劈柴，以后小的定会对柴仙四时祭祀，不敢停歇，好让柴仙多多帮我劈柴。今特燃高香三根，以示小的心诚。”说完，又磕起头来。

店伙计听了，也纷纷跪倒在地，哽咽道：“柴仙啊，以后劈柴的事就交给您老了！小的在这儿谢谢您了！”说完，“砰砰”地磕起头来，很快，额头上就起了个半个鸡蛋大小的包，红扑扑，他们也浑不在意。

柴房的门“吱呀”声打开了，众人全跪直了身子，瞪大眼睛看。

从柴房内走出个人，头发像团鸡窝，团团盘在头上，上面还有几根草，曲成数折，其中的根还耷拉在眼前，晃来晃去。此人剑眉星目，鼻直空阔，元宝耳朵，年约二十七八，身着灰色粗布衣服，袖子挽到胳膊肘处，腰系葛藤，足穿麻鞋，裤腿挽到膝盖，腰间别着两把牛腿胫骨状的刀，浑身如墨，正是谢小石。

他伸了个懒腰，打个哈欠道：“掌柜的早啊，今天是什么日子？大清早的起来拜神？”

掌柜的瞬间石化，脸上的肌肉不停抽搐，像是蚯蚓在爬，哆哆嗦嗦道：“是、是你、你劈的柴？”

谢小石笑道：“没什么，对我来说，家常便饭。”说完，踱着步向院内走去。

掌柜的在他身后顿足捶胸，嚎啕大哭道：“啊呀！上当了！”他飞步上前，掐灭那柱香，结果手指烫了个豆粒大的泡，“滋滋”作响。他忍住疼，左手拿着香，右手抱着香炉，嘟嘟囔囔去了客厅。

谢小石洗头洗脸，收拾干净后，走了出来。其它人也陆续出来，洗漱完毕。柳随风歇了不到半个时辰，起来时两只眼睛通红，耷拉着头，摇摇晃晃走的客厅的饭桌前坐下，头向鸡啄米似的不停地点，似乎随时要睡着。

柳金燕道：“二哥，要不再回屋歇息阵？”

柳随风打个激灵，坐直身子，揉了揉眼睛，摆手道：“不必了，这样就行。”说完，手托着头，胳膊肘搭在桌子上，闭目养神。

于谦、金光、谢小石等人纷纷落座。

金光道：“于大人，吃过早饭，我们可去拜访县令大人？”

于谦摆手道：“不必了，昨夜见过，事已交待，今日何必再见？用过早饭，我们就赶路。”众人连连点头称是。

吃过早饭，算还了店钱，众人就牵驴拉马地上路了。

谢小石觉得身子轻了，好像少了什么，便四下寻找。东方雪问道：“找什么呢？”谢小石伸长脖子，四下看着道：“昨天我记得背了很多东西，累的我气喘吁吁，现在那些东西不见了！”

东方雪笑道：“你是说那捆刀？早交给县令大人了，让他抬走，封存府库了。”

谢小石蹦起半人多高，眉开眼笑道：“太好了！我轻松了！”

东方雪把肩上的白布褡裢包裹甩到他身上道：“既然你不背刀了，就背它吧！”说完，空着两只手，蹦蹦跳跳地走了。

街上行人三三两两，半数店铺还未开门。他们沿着南北通彻的城中大道向北走。大街青石板铺路，石板有门板大小，打磨的像镜子样平整，但是用的久了，每隔几步，就可看到有石板断裂，有的甚至断成五六截，还有的则碎成网格，车走在上面，颠的骨碌碌直响。

街两边店房门前，每隔几辆马车远的距离，就栽种着株梧桐树，碗口粗细，华盖如荫，有的树长的比街边二层楼的店铺还高。

于谦等人将近城门时，忽然后面气喘吁吁跑来数人，领头的身穿大红官服，满脸肥肉，撩着袍子在跑，正是吕县令。他身后跟着个身穿蓝袍的中年文人，正是昨晚那位。后面还有两名衙役，手里提着个西瓜大小的红绸子包裹，箭步如飞。

吕县令边跑边招手叫道：“于大人！等等！”他迈着小碎步，喘着气跑了过来，走到于谦身边，弯下腰来，不停地擦额头的汗。

众人不知何故，便停了下来，转过身来看他们。

此时大街上除他们外，没有别的人，显得空荡荡的。街两边大半的店铺还没有开门，少数几家开门的，里面也无人影走动，只是在柜台角，桌子下，窗台边，不时闪着几对绿莹莹的光，像是猫眼宝石。

于谦问道：“吕大人有何事？”

吕县令弯着腰，笑眯眯道：“于大人初到本县，本县还未来得及备礼招待，大人怎么要走？这让本县父老情何以堪？”

于谦摆手道：“无妨，本官当来则来，当走则走，切勿打扰百姓，告辞！”说完，转身要走。

吕县令抢上两步，拦住于谦道：“大人且慢！若大人公务繁忙，本官断不敢挽留。本官略备薄礼，赠送于大人，既是聊表心意，也算是于大人于路前行的川资路费。”

他招了下手，那两名提着红绸布包裹的衙役走上前来，点头哈腰地双手将包裹捧上，递到于谦面前，他们弯腰鞠躬低着头，将包裹捧的和头差不多高。旁边身穿蓝袍的中年文人，弯着腰傻笑，两眼巴巴地看着于谦。

顿时，店铺内的猫眼宝石绿光大盛，“嗖嗖嗖”射出道道绿光，瞄向于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