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章 未亡(1/2)
醒来在自己的房间中,身边是连山和十东。
十东呜咽着:“我看娘子久未回去,来寻,怎么就这样了?”
连山训斥她:“哭什么,娘子只是体弱,又受了风。醒来就好了,去厨房熬些姜汤来,给娘子驱寒。”
十东踉踉跄跄起身,便往外跑,到门口,像想起什么,神神叨叨转身说道:“我方才听街坊说这宅子不太干净,娘子会不会是被魇住了?”
明夷身子一颤,一下子坐了起来,倒把连山吓了一跳,转而对十东喝道:“胡扯什么!赶紧做你的事去!”
十东自知说错话,溜走了。连山偷偷瞄了眼明夷,满是忧心。明夷则全然不在意其它,怔怔坐着。十东不经意说的那句话,砸在明夷的心上,正映证了她的担忧。
如果这儿不干净……十东想到的是这宅子的前主人作祟让明夷事事不顺,连山担心明夷想到夭折的婴孩心里头难受,明夷此刻想到的,只有时之初。
连山终于小心翼翼开了口:“如果娘子心里放不下,这已经出了正月,挑哪天给他在庙里立个灵位,做场法事,早些超生。”
明夷咬住嘴唇:“不,他没死。”
连山脸上露出凄楚的表情,顺着她:“是,没死。”
未过多久,十东的声音在外头响起,兴冲冲的:“娘子,娘子……”
说着,推门进来,眉眼弯弯。
连山扫她手中没有端来姜汤,正要发火,看到她身后的人,都咽了下去。
明夷扭头一看,也露出了久违的笑颜:“妈妈!”
殷妈妈立在十东身后,神情疲惫,笑容暖旭:“明夷,我回来了。”
明夷刚要下床,殷妈妈疾步走到她床边:“不用下来了,我听十东说了,你还是先躺着,过会儿我陪你们一同回侍郎府。”
明夷脸上有几分尴尬,十东把有些话说了,确实也省得自己难以启齿。殷妈妈怜她失子之痛,也不会过多询问她其他的事情。她现在住在侍郎府,虽说是为了安全起见,有着充足的理由,无论如何也是于理不合,坐实了二人之间的暧昧。对于别人她并不在意那些揣测与留言,但殷妈妈不同,在她眼里,殷妈妈如同自己的阿娘,如此不检点,暴露在殷妈妈面前,她浑身都觉得羞臊难堪。
殷妈妈觉出她的顾虑,坐到她身边,连山连忙给让了位。
“妈妈,我……”话未出口,她只觉得一阵委屈,若是之初应了约,哪来如今这样的境地,孩子也会安好。她从不肯这么想,不忍怪责之初,可见着妈妈,所有委屈涌了上来。
殷妈妈搂住她,轻轻拍着她的背,像安抚个孩子:“不用说了,妈妈知道。什么都不打紧,只要你好好的,我在意的只有这个。只要你们都好好活着,其它都不重要。”
明夷扭头埋进殷妈妈的臂弯中,已经哭累了,哭不出泪,她只是像只撒娇的小猫一样呜咽着,这个怀抱,让她觉得自己还是有人爱,有人在意的,而这份爱,她还有办法也来得及偿还。
从殷妈妈怀中仰起头,她笑了笑:“妈妈先去看看四位弟弟吧,他们定比我更想念妈妈。今日我且和十东回去,明日再让人来接妈妈。”
殷妈妈握着她的手,打量她的气色:“你身子有名医开的方子,定能恢复如初。只是我瞧你心神不安,怕是怕心病难愈。切记发生的事就痛快放下,再难舍的也要舍。”
明夷当然明白这些道理,这么多天,她一直刻意不去想那人,即便想起,宁愿相信他负心薄幸也不愿揣测他可能遇上不测,因为前者尚能回头,后者无可挽回。
直到今日,她白日造梦,把憋在心中的念与怨一并说了出来,也决定彻底放下。
如果他还活着,却近三个月未曾有过一点消息,从逃婚到她全帮入狱,直到她失去孩子。那这样的男人,也不值得她有半点念想了。
如果他遇到了不测,天意难违,命中无缘,不可回头,她还得往前走,为了自己,为了还希望自己好的人们。她知道自己一直走在抑郁的边缘,稍不慎就会跌入无边的深渊,正因此,才要更努力爬上来,因为如果这个世界有灵魂,在她轻易放弃生命后,一定会后悔莫及。
舍了,只当自己是个未亡人。将他的好处深埋在心底的坟,不去恨不去悔,平静而坚强地,走下去。
入夜,对着一身疲惫走入她房中的伍谦平,她忽然有些难以启齿。
静静听他说完了今日工部的琐事,看他全身放松坐在她的妆台前,看他将床上的被褥抱下来,熟练地在地上铺开,明夷有一种岁月静静流淌的错觉。
女人啊,不止是因为床笫之欢会身心投入,陷进爱情之中,只是这般的陪伴,也是个温柔而危险的陷阱,会变成深深的依赖,可怕的习惯。
她不能纵容这种习惯形成。
“谦平兄……”她开了口,却觉得有些刺耳。
伍谦平抬眼看她,眼里有一轮圆月,让她失了方寸。
“怎么?”伍谦平声音温和而低沉,在夜里,格外诱惑,“我怎么觉得听你如此称呼,有些过于生疏。还是直呼谦平吧,至少在这屋中。”
明夷觉得这并不应当,少一个字,像少了巨大的樊篱。可是,在这屋中而已,并不会有太大影响吧,何况,这是最后一夜了。
“谦平。”她唤了声,莫名脸便红了,觉出温度有异,她连忙掩饰,双手覆在脸颊上。
伍谦平嘴角微微一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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