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七章 万方皆剑(1/2)

计得雨不免有些吃惊，这手段倒是他从未见过的。

天地瞬间失去光芒之后，这些数不清的剑纹也随之寂灭，在计得雨的眼里，这里再也没有一丝亮光，是混沌一般的漆黑。

姚子方闭上了眼睛，天就跟着黑了，这是何等的霸气。

计得雨眼中虽看不见，心中却澄明如镜。

“看似是你让天地无光，其实只是你自己闭上了眼睛，所以看不见光，你的视觉影像影响到了我，所以我与你看见的是同一片天，对吗？”

姚子方没有说话，他的双目紧闭，眼角却有一丝亮光漏出，他眼中的世界虽然漆黑一片，却又清晰无比，因为一切都是以剑组成，而剑，正是他最了解的东西。

天地万方皆我剑，万方即剑，剑即万方，在这里，他就是持剑之人，他就是天地的主宰。

一片树叶从枝头掉落，像一支小船轻飏，叶脉是剑的形状，它飘落到半空，悄悄改变了方向，折向计得雨的脖颈。

计得雨伸手捏住了这片树叶，笑道：“想不到姚大人看上去是个温和的读书人，一出剑便是这种恐怖的杀招。”

江湖中能有人捻叶杀人已经算是绝对的高手，而姚子方却不是捻叶，而是让落叶变作他的剑，一片叶子是他的剑，这整座树林便也是他的剑，甚至风吹草动都是他在出剑，他只要一个念头就可以轻易让对手身首异处。这种杀人的手法，远比所谓江湖魔头更可怕。

姚子方一剑没有杀掉计得雨，却也只是用掉了一片树叶而已，九牛一毛都算不上，他要杀他，还有千千万万剑。

从海上吹起的晚风，沿途带起水雾、云烟、飞尘与落叶，这些东西上同样刻着剑形纹路，这都是他的剑，天地间所有的东西都是他的剑，这些剑的目标只有一个人——计得雨。

这些微不足道的事物，便是成千上万柄飞剑，可以在瞬间吞噬一个人，就算你有再敏捷的身法也不能躲过这一剑。

计得雨的身体缓缓离地而起，他右手虚握，抓住了一柄金色长刀，他虽然无法看见，但能依稀感知到随着海风而来的千万飞剑，他不打算躲避，而是打算接下所有剑。

上万柄飞剑，就在一瞬间飞过，他居然想要一一接下。

计得雨也是不得以而为之，毕竟在这战场之中，他是被动的，他什么也看不见，只有一种朦胧的感知，那些剑离他越近，他的感知就越清晰，与其像没头苍蝇一样乱撞，不如以不变应万变，等对方的飞剑近前。

海风吹过的时间只有一瞬，一瞬之间，计得雨出了数百刀，他的金色长刀每一次挥斩都能够砍断数十支小飞剑，在计得雨眼中，他只是持刀乱砍，而在姚子方眼中是另一番景象——这个年轻人站在一道洪流之中，一瞬间出了上百刀，用刀刃砍碎了千万支飞剑，黑暗中飞散出数不清的光粒，那些是剑被刀斩碎之后的碎片。

纵使计得雨的刀法已经出神入化，这一招过后，他仍然被割出数不清的细小伤口，他的黑白长袍沾染了星星点点的血迹。

“姚大人真是厉害啊，那些文坛巨擘们如果知道姚大人的‘文笔’如此犀利，一定再也不敢和大人打嘴仗。”

他说话的时候，破碎的嘴唇滴落下三两滴血液，样子很惨。

姚子方没有紧接着再出第二剑：“后生，老夫给你一次机会，你走吧，如果将来你为祸武林，自然会有人杀你，但不会是我。从今以后我只做海州百姓的刺史大人，不再做侠隐门的看门人，归隐‘朝堂’，含饴弄孙，你们这些江湖人的事情与我无关了。

你只要向北方一直走下去，自然就能走出我这‘万方剑’，如果你选择留在这里，老夫只有杀了你了。”

计得雨向北方退了一步，果然，这黑暗好像淡了一分，他似乎隐隐约约看见了西边落日的一点光芒。

姚子方心情沉重，他不知道自己是否做了正确的决定。

所谓隐者，并不是畏惧了俗世才选择归隐，而是藏伏郊野，待时而出。太平时节归隐，危难之时出世为侠，这才是侠隐。

侠者若水，侠隐门的人就如同甘霖一般，晴日里他们是可望不可即的白云，而旱时他们是一场及时雨。

侠、隐二字都是最珍贵的训诫，只可惜能耐得住寂寞的人太少，耐得住寂寞还肯再出世为侠之人更少。

姚子方隐世多年，多年的隐居生活产生了巨大的惯性，他已经不愿意再出手了，他只想当个好官，当个好父亲，当个好爷爷。

计得雨退了一步，却不再继续后退。

“为何还不走！”姚子方怒斥道。

计得雨不仅没有后退，反而又向前进了一步，眼中的天地再次漆黑一片，暗中伺伏的剑又一次对准了他。

“你这是逼老夫出手杀了你！”

计得雨笑道：“前辈的剑道造诣的确深不可测，计某人虽不是剑道中人，但刀剑本相通，我自信武道造诣不输前辈，是不是…只要我闭上眼睛，也可以看见前辈所见的一切？”

他真的闭上了眼睛，反正这片天地本就是一片漆黑，闭上眼睛也不会再变黑了。

姚子方大袖刮起一阵风，计得雨金刀劈下，将风中飞剑尽数摧毁。

一柄剑，两柄剑……无数光点，是无数柄剑，大小不一，大者如山川，小者如芥子，每一柄剑都璀璨夺目，每一柄剑…都对准了他的胸口。

姚子方大怒，他一挥手，又有无数飞剑射向计得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