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见龙在田(1/3)
龙战于野,其血玄黄。
秦王独自战过两回合,屡战屡败。
第一回合,问路石子扔进朝堂深海没有荡起半点涟漪。
“虚心好学”的秦王把圈禁在阳人聚为周天子守祀的周王室后人请入朝,说要请教周礼。
周赧王死时寿数一百,他那永远没机会即位的儿子现年也有百岁,白发苍苍鹤皮森森。
“文王十二而冠,十四生长子邑考,十五生武王……”
“天子、诸侯十二而冠,因十二年岁星一终也。”
“诸侯之子二十而冠,天子之子早冠……”
颤颤巍巍的老人说话像是温阳晒水,熏得满朝昏昏欲睡,连秦王自己都会了好几次周公。
老人的啰嗦话结尾,秦王长身跪谢道一声受益匪浅,然后委婉地向仲父和朝臣提意见:人家天子十二而冠,寡人都二十了,是不是……
相邦表示:秦惠文王与昭襄王都是二十二加冠,秦不学周礼,秦须遵秦制。
众臣附议:人君加冠,意味着兼领兵、政、监察三权,年少难承其重,秦制优于周礼。
蒙恬蒙毅王贲李信,秦王随侍的一众小伙伴都不到二十岁,要么上不了朝,要么还是执戟郎,全都还没有说话的分,所以这一场朝战,秦王单枪匹马败得毫无悬念。
什么“择善而从”,什么“不破不立”,秦王再多的理由都被朝臣悉数驳回。
“周礼曰‘冠而生子’,今我王未冠而有长子,秦既已破周礼,奈何又遵学之?”
此话出自昌平君,华阳太后侄子,相邦属下右丞相,辅助吕不韦总领百官。
以子之矛攻子之盾,四句话密不透风,秦王只能承认“尚无力领政”。
秦王下朝把沿路的柱石拍遍,他也想用剑砍,没加冠连带剑都会被唠叨只能用拳。
屁!没儿子你们唠叨国君无嗣社稷之危!有儿子你们唠叨未冠生子礼法不合!
如果被朝臣驳斥不算倒霉,那么被三宫太后一同诘难也不算难堪。
华阳宫在渭水之南,洵美庄严,如同它的主人。
三位太后高堂跪坐,华阳居中,夏姬居右,赵姬居左。
华阳太后,孝文王正妻,秦王嫡祖母,因收养秦王之父庄襄王而入主华阳宫,执掌后宫十余年。
夏太后,孝文王之妾,秦王亲祖母,因是秦王之父生母故而长居大夏宫,位在华阳之下。
赵太后,庄襄王之妻,秦王生母,因是秦王之父嫡妻得以入主甘泉宫,后迁居雍城大郑宫。
除此三位太后,孝文王和庄襄王的其余诸姬在王位更迭之际就被撵去离宫等死。
这三位后宫角逐的胜利者,秦王他爷爷的女人,他爹的女人,终于撕破脸要为秦王选女人。
王的脸色好似大地吞没斜阳,他唯一能为自己保留的权力即将丢失。
他盛宠没有根基的琰,刻意冷落华阳太后母族的楚姬和夏太后母族的郑姬,乃至斥退青梅竹马的赵女,就是告诉三宫太后:自己的王后自己立。
三个女人全都揣着明白当糊涂,因为谁都好似有不得已的理由。
华阳首先发难:“秦楚联姻,乃是国策。”
秦宣太后死前为孙儿定下婚约,第二年,十四岁的华阳被楚顷襄王嫁给四十岁的秦太子安国君。
华阳无子的原因也不一定是自己不能生养,她受宠的那些年安国君早已有心无力。
华阳是这一国策的献祭品,如今又成了这一国策的推行人。
相比华阳风韵犹存,与孝文王同岁的夏太后已是风烛残年,年近七十咳嗽连连气喘吁吁。
“国策是几十年前的国策,子楚不就娶了赵姬嘛,要我说呀,母凭子贵,扶苏他娘就挺好。若是立了她,长子就是嫡子,嫡长子是一个人,可防储君之乱。”
两位老太后听过昭襄王当政时的腥风血雨,也在孝文王的后宫历过兴衰沉浮,与赵太后不一样。
虽然赵姬的婚姻是大商人吕不韦的一桩上好买卖,可是当事人自己一点都没看出来。
异人喜欢她,吕不韦也喜欢她,可是吕不韦有发妻不肯娶她,所以她就嫁了异人。
她的敢爱敢恨并没有因深宫而消磨,反而愈加天真,天真到以为君王娶妻只要男有情女有意。
“娶妻就是娶妻,什么国不国乱不乱的,爱谁就娶谁。他床上的事犯得着我们来管吗?”
华阳嗤之以鼻:“他是秦王,婚事就是国事,要论男欢女爱皮肉之欲,他娶个**最好!”
“我……谁说娶**了!我的意思是,这是他自己的事。他跟谁好,我们没必要替他拿主意。”
“他与谁好,一回事;谁主中宫,另一回事。”
“怎么就不是一回事?这王后是天天要见的,中宫里是个不喜欢人他得多难受!”
“那也比入土了还让别人看笑话好!”
夏太后连连咳嗽都没能打断两个女人的争吵,只得出声劝:“安静点罢,当着孩子面呢!”
秦王想哭又想笑,可是不能哭也不能笑,只能将拳头隐在袍袖里。
寡居七年的母亲给他生了两个弟弟,孀居十年的嫡祖母也为他养着继祖父。
亲祖母,他最最慈爱的亲生祖母,将他骗到大夏宫,让她的侄孙女夺了他的童贞。
夏太后的侄孙女就是郑姬,扶苏的母亲,秦王的第一个女人。
她温婉沉静毓秀端庄,哪里都好,唯一让秦王不满意的是那个新奇与耻辱并存的chū_yè。
倘若不是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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