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 一叶(1/2)
凌俐眼角直抽,丝毫没想到这么个温婉秀气的姑娘居然是这样大大咧咧的口无遮拦,而且满眼的粉红泡泡似乎很期待见到祝锦川的模样。
被她闹得心慌,凌俐终于有些不耐烦的一句:“帅不帅的各花入各眼,反正我觉得他实在笑得太少,少到我怀疑他这方面的神经退化了。”
然而之前还喋喋不休的戚婉鸦雀无声起来,刚才还聚在一起聊天的助理们,也都静悄悄没了声音,仿佛办公室里的空气,都有些诡异起来。
凌俐这才后知后觉地回过头,发现身后立着个瘦高的身影。
祝锦川手臂上搭着黑色外套,浅灰衬衣加深蓝领带,脸上带点倦意,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
她忙不迭站起来,有些惊慌的一句:“师父。”
听到凌俐叫他,他嘴角动了动,不知道是在笑还是单纯的活动一下面部神经免得僵住,又看她一眼,说了句:“进我办公室来,有事问你。”
说完,一大步跨进自己办公室,在门口回过头淡淡的一句:“把袁非案子带着。”
被无视掉的戚婉对着凌俐无声地比着口型:“是他?”
一看到祝锦川,凌俐脑袋里那根弦就不由自主绷紧,皱着眉头嗯了一声,抱起桌面的一摞资料,惴惴不安掩上门,坐在祝锦川对面,之后翻着资料把自己对这个案子的看法,细细说给他听。
一面说着,她一面小心观察着祝锦川的面色。果然,不能背后说人啊,自己难得发一次牢骚,竟然被当事人抓个正着,也不知道刚才那番吐槽的话,祝锦川到底听去了多少。
祝锦川却完全没察觉到她的忐忑一般,一开始不言不语,等她说到一半,拿起草稿纸画了起来。
最后等凌俐说完案情和思路,才带着质问的一句:“所以,你是打算坐以待毙?束手就擒?”
凌俐被这一连串的成语砸得头昏眼花,忙摇头辩白:“不是这个意思,不过我们对我们有利的证据几乎没有。三个从重情节,没有从轻减轻情节,提出的有抑郁症的主张经过鉴定也不成立。确实是法院判错了,检察院的举动简直顺理成章。”
她话音刚落,祝锦川马上追问:“所以你是因为,有了这三个从重情节,就堵死了所有渠道?”
凌俐皱着眉头想起来,仔细揣摩着祝锦川这番话的意思。
难道说,他是再说,其实本案的争议点是在对于从重情节的认定上?如果少了从重情节,那么维持原判才可能?
她忙低下头,翻到相关法条和司法解释,低头细细地看了一遍。
可是,十几分钟后将相关法条都看完,她脑袋里的结论,依旧是以前的结果。
首先,根据司法解释,在公共场所对未成年人实施qiáng_jiān、猥亵犯罪,只要有其他多人在场,不论在场人员是否实际看到,均可以认定为在公共场所“当众”qiáng_jiān妇女,强制猥亵、侮辱妇女,猥亵儿童”。
其次,针对不满十二周岁的儿童、农村留守儿童、严重残疾或者精神智力发育迟滞的未成年人,实施qiáng_jiān、猥亵犯罪的,还有猥亵多名未成年人,或者多次实施qiáng_jiān、猥亵犯罪的,也都是从重情节。
所以,加起来共三个从重情节,没毛病啊。
不是从重情节的问题,那就是量刑偏差了?
她皱着眉头想了会,还是觉得不对:“我在裁查阅了四年以来全省100余份猥亵儿童案的一审判决,量刑上,最高刑期为十年,最低刑期为9个月,除一人因被害人家属谅解被定罪免处。刑期差别虽然大,不过有从重情节的,都在五年以上。其中,一名小学教师在长达七个月期间内在室内对5名小学女童进行猥亵,赔偿36万余元,还被判处十年有期徒刑。”
说完话一转头,却对上祝锦川有些严厉的目光,一时之间慌了神,忙低下了头。
他依旧是淡漠的声音:“你又犯老毛病了,只看得见细节看不见全貌,喜欢把人和环境割裂开来,这样始终不得要领,抓不到案子的关键点。”
接着,他把手里薄薄一页纸扔給她:“你自己看,这案子的争议点有好些的。不管是控方,还是辩方,要做的工作都很多。”
凌俐捡过那张纸。这是他之前随手在稿纸上画的,字迹有些潦草,不过最上面隐隐约约一行字,就是“上诉不加刑”。
她有些稀里糊涂起来,这明明是检察院提出再审,应该是抗诉案件才对,并不符合上诉不加刑原则的适用条件啊!
为什么祝锦川和钟卓雯,都会提出这个问题?
虽然质疑祝锦川有些不自量力,凌俐还是终于抵不过满脑袋的问号,小声地说:“可这不是上诉啊。”
祝锦川微眯着眼,看了凌俐半晌,缓声说道:“正所谓一叶障目,你为什么老是去抠是不是上诉?不会转个弯、换个角度思考问题吗?”
凌俐不知道他葫芦里闷的什么药,脑子里转悠的全是该怎么取掉那片叶子,毫无头绪之下只好低低应了一声:“哦。”
看她眼里还是一片迷茫,祝锦川摇头着表达对她不懂装懂的不满。
之后,他再度出言指点:“中医最忌讳头疼医头脚疼医脚,放在案子里也一样,你不要脱离整个案件情况就再审说再说,你应该想一想,如果袁非不提出上诉,本案没有二审程序的话,现在会是什么结果就好了。”
说完,轻轻挥了挥手:“出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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