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澄澈(1/2)
南之易展颜一笑:“还用说吗?当然是遇到了。”
他转头看向窗外:“传道授业解惑,老师的基本职责,只是现在很多人都忘了。教书教成了养蛊,只选最强壮最有出息的少数倾注心血,任由其他的孩子自我挣扎,一个个走上弯路误入歧途,还理直气壮拿‘当年我就是这么过来的’之类的话粉饰太平。”
他的侧脸瘦削到双颊微凹,鼻梁挺直,下巴绷得紧紧,眸子里染上了阳光的影子,微光闪动。
凌俐都有些看呆了。
这个人很奇怪,平时一副大大咧咧什么都不在意的模样,一旦安静下来,却会突然变得沉稳又可靠。
而且,他对自己所知所能的自信,可以很轻易影响到旁人,不管你懂不懂那领域里的事,都会下意识相信他的话。
这大概,就叫做感染力。
她有些羡慕起桃杏来,有南之易这样的老师,想必她从来都不用担心自己在做无用功,不会像她一而再、再而三地为了未来而迷茫。
只是,能够为她指引方向、引导她前进的人,到底在何方?
两人沉默了好一阵,南之易又忽然开口:“你昨天怎么了?是不是工作上又有什么不如意?”
凌俐垂下头有些心虚,并不想和他说起自己当时情绪崩溃的真正原因,干脆让他自己脑补。
南之易难得地一本正经起来:“如果一份工作既不能带给你归属感,又不能给你好的薪水,那么,你就该考虑换条路走了。如果没有好的选择,或许田正言真的可以帮到你。他虽然是远近闻名的严师,可从来不会亏待学生。”
凌俐对他的执着很有些无可奈何,也对他不食人间烟火的一派天真没辙。
她抬起头,微微叹口气,拒绝道:“我真不想读书了,那条路不适合我,谢谢你的好意。”
南之易皱起眉头:“难道你觉得律师就适合你?”
凌俐有些怔愣,这确实是她面前摆着的问题,不过,她现在还没心情考虑。
凌俐有些心底发虚,连忙转移话题:“说起你的邻居,我突然想起一件事。”
南之易果然被这个话题吸引,刚才严肃的表情瞬间崩坏,眨着眼示意她有话快说。
凌俐欲言又止,在南之易一再的催促下,终于还是决定把一直梗在她心里的事说出来。
她清了清嗓子,说:“你一直说他不错,可是那位田老师,好像有了外遇。”
看着南之易瞬间瞪圆了眼睛,满脸都是不可思议,凌俐也懒得卖关子,直接一说到底:“桃杏说田老师的爱人去了日本留学,可是,你在帝都期间,他家里有女人说话的声音,而且……”
她犹豫了一瞬,用比较中立客观的语言描述:“那女人搂着他的脖子叫他老师来着,还说什么金屋藏娇见不得人的话。”
南之易的眉头紧紧拧着,喃喃自语一般:“不会吧?他就不怕霸王龙把他脊髓从脖子后抽出来蘸着干碟吃?”
这形容让凌俐都觉得颈后一痛,嘴角抽了抽,不由自主缩了缩脖子,又有些好奇:“你认识他老婆?”
南之易折过脸:“在我对门住了三年,我看着他俩的孩子从受精卵长到能打酱油,你说呢!”
科学怪人用词实在太别致,凌俐捂着额头只想吼一句,这话我没法接。
南之易却突然间神色严肃起来:“你刚才跟我说的话可不要乱传。俗话说,宁毁十座庙,不拆一桩婚。反正,我是信得过田正言的,他绝不是胡搞瞎搞乱搞的人。”
顿了顿,他又强调:“田正言不好惹,你要敢让他后院起火,他就能整得你后悔自己从草履虫进化成偶蹄目豨科动物。”
凌俐磨着牙,恨恨说道:“你才是单细胞动物,你才是猪!”
南之易拍着桌子大笑:“不错,你终于听懂了啊!”
再一次麻烦了南之易一天一夜,凌俐终究过意不去,在南之易送她回家途中跟他说起,她愿意答应每周来帮他打扫一次卫生的要求。
自己也不算太忙,周末抽个一天半天的,帮科学怪人打理一下生活上面的事,也算为国家做了份贡献,实现劳动价值的最大化了。
南之易倒是毫不掩饰他的高兴,只是,本来已经走了一半的路,一听到凌俐答应了他,马上挠挠头转身就走。
凌俐拉住他的袖子,奇道:“你刚才不是说去我舅舅店里吃晚饭?”
南之易一摆手:“不吃了不吃了,我晚上有事。”
他又看看天,说:“也还没黑,你自己回去吧。反正你都答应我了,我再讨好你没用,就不再浪费我宝贵的时间了。”
说完,也不管原地木木站着的凌俐,飘然离去。
凌俐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恼怒地跺了跺脚,又啼笑皆非起来。
她转过身,抱紧自己的小背包,嘴角扬起微微的弧度,也慢悠悠踱步回家。
高兴就笑,不高兴就哭,不用掩饰不用算计,和他打交道,倒是简单至极。
入夜了,又是一晚上的冬雨,到了天亮时分才停下。清晨还是难挡的寒意,到了快十点,太阳已经悬在半空,又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南之易盘腿坐在窗边的地毯上,手里抱着个粉色的抱枕,看着窗外澄碧如洗的天空,眉头紧锁一动不动,好像在思考什么很深奥的问题。
田正言立在吧台的位置,穿着一身深蓝的真丝睡衣,套着同色的睡袍,光脚踩在地上,手里提着个手冲壶,眉目沉静而专注。
第1页完,继续看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