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0 章(2/2)

若是依穆老太君所言，这皇帝老儿所做的事情却是可以解释了。皇帝老儿或许是因为无法安心让前朝的某个天子的遗孤继续存留在这个世界吧，就好像山中无法容二虎一般。

这是那般的现实，那般的悲伤的一件事情。

端洮桦想，穆老太君之前没有说清楚，或许就是怕穆多仑像现在这般一样吧。

寂静的密室之中有一瞬的停滞，就如同时间也被凝固一般。

“乖孙……”穆老太君喟叹了一声，“老身知道你一直将现今的天子当做一个好伯伯，但是，你明不明白，他从来没有真心全意地接纳过我们这些外人，你要记得，他于老身，有夺子之恨，于你，有杀父之仇。”

端洮桦虽是想到可能会有这点，但当穆老太君真正说出来的时候，她还是怔怔出神了好久，她凝望着那已经几乎撑不住身子的穆多仑，第一次有种想要与之拥抱痛苦的感觉。

那种感觉，来源于心中，如同一颗发芽的种子，令她全身的疼痛难忍，揪紧着心，让她止不住地哀伤。

她还没有察觉过来，自己这种感觉来源于何处，又要应该如同发泄出来，却听穆多仑淡淡出声了。

“所以……我该怎么做？”穆多仑的声音与平常完全不同，带着一种难忍的痛楚。

端洮桦立刻回眸望去，果然看见那颤抖身躯的脸颊之上带着一丝清泪。他咬着牙，却是一声不吭，抿着唇压抑着自己的呜咽。

或许是那表情过于悲伤，端洮桦几乎无法呼吸。

“所以，我该杀了他吗！？”穆多仑大声喝出，随后又嘲笑道，“对，你们说的对，我不过一个草包，连一点剑法也不会，您让我如何报仇？！”

他的语气中带着戾气，甚至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冷意。他静静地盯着眼前的穆老太君，穆老太君怔愣着与之对视。她万万没有想过，这个事实竟然对他的影响有如此之大。

她低垂着眸子，随后哀叹着紧闭。果然，她应该永远保守这个秘密吗？

“乖孙……一切都过去了……”她的叹息在密室之中回荡。

“过去？您跟我说，那从小就一直给我带好东西的天子是我的杀父仇人，而那个早早不在人间的不负责任的父亲竟然是因为被天子杀的？！您让我该如何想，该如何做？！”他的泪水已经干涸，但眼眶却是微红。

端洮桦看着他那个样子，过于拍了他一下头，重重的一击，几乎要将之拍到。

“你……”穆多仑瞪过来，甚有些敌友不分的恨意。

“你……还是穆多仑吗？”端洮桦望着他，突然问道。

穆多仑一愣，冰冷的眸子浮现一丝的迷茫。

端洮桦看到他似乎恢复了一些原来的样子，心中的抽痛总算停息了一些。她的笑意暖上自己的唇角，道：“报仇？你现在没有那个本事……难道你不觉得现在首要做的是保住自己的性命吗？”

“……”穆多仑阖上双眼，似乎在学着平静下来。

端洮桦继续道：“我不懂你的悲伤，我只知道，穆老太君不愿让你死，而我，同样不愿让你死。你给我好好的活着，不要想东想西！”她拍了拍穆多仑的肩膀，用力地，毫无顾忌地。

穆老太君深深地盯着眼前单薄的乖孙子，也是沙哑着道：“乖孙，现在老身老了，报仇什么的，也没有那个精力了，冤冤相报何时了，老身……只要你好好的活着，平平安安地过一辈子。”

穆多仑身形一颤，最终睁开了双眸。

眼眸，梁亮晶晶的，带着一丝冷静。

“我……刚刚过于魔障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似乎要掩下自己的伤痛。

没错，他要活下去，他的人生中，有那么多重要的人，他要为了他们活下去，而不是去追求那永无止境的杀戮……

到底，所谓的报仇，是什么呢？为何古往今来，那么多的人趋之若鹜。

而自己，为何竟然也落不了俗套，也成了茫茫复仇者中的一员呢？

他今后，该何去何从……

他的记忆，又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