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初雁南来渺何处(2/3)
样一样放到柜上,丝毫不乱。岳如筝惴惴不安地看着他用脚代替手来做事,既心惊于他动作娴熟,神情疏淡,又对他如此年少便一生残疾颇为惋惜。少年却忽然抬起头看着她,不动声色地道:“怕痛吗?”岳如筝一怔,道:“不怕。”
少年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伸出左脚撩起她的裙角,右脚夹起一把锋利的短刃,轻轻一划,便划开了她的袜靴。岳如筝此时才看到自己的右脚脚踝处已经血肉模糊,那枚断了的银镖还插在里面,只是已经更深了几分。
少年微微皱了下眉,用脚中短刃轻轻碰了一下那断刀,岳如筝只觉万箭攒心,禁不住惊叫了起来。少年以极轻的语声说了句“忍着”,用双脚紧紧按住她伤口两侧,迅疾俯下身子,一口咬住从血肉中微微露出的断刀顶端,飞快地往外一拔。
岳如筝才发出惨叫,他已经吐掉沾满污血的断刀,左脚扯来白布用力按在她伤口处止血,右脚夹来一个药瓶,举至嘴边,用牙齿咬掉瓶塞。这时那白布已经被血染湿,他抬脚扔掉白布,将那药瓶中的白色粉末倒在她伤处,岳如筝又是一声带着哭音的哀号,痛得几乎要昏过去,迷迷糊糊间觉得他已用另外的白布将伤口包扎了起来。
伤口虽已包好,但她这时已经痛得不能自已,眼泪和着汗水流了一脸。少年收拾好药箱,坐在椅子上等了片刻,见她呼吸稍稍平息下来,才道:“早知这样,我就先用银针给你扎了穴位,可以止一些痛。”
岳如筝双手紧紧攥着床单,恨不能将它撕成碎片,喘道:“你……你现在才说可以止痛?!”
“我刚才不是已经问过你了?你自己逞强。”他丝毫没感到有什么不妥,回答得从容淡定。
岳如筝委屈至极,重重地侧过身子,又牵动肩膀伤处,此刻她已经无话可说,也说不出话来,只剩喘息之力。
“安分一点,躺着别动。”少年抛下一句,起身便走了出去。
岳如筝独自躺在床上,或许是覆了药粉的原因,右脚上的伤处一阵痛似一阵,更兼火热灼烧之感。她疲惫至极,却因这剧痛无法入睡。侧脸望向窗户,素白的窗纸间透出微弱的月光,雨已经不知何时停了。她强忍着痛楚,默默躺了一会儿,听不到外面有什么动静,唯有夜风吹动窗纸,发出轻微的声响,在这寂静之中平添几分萧索之感。
岳如筝无力地躺着,脑海中纷杂不堪,一会儿想到师傅,一会儿又想到极乐谷,一会儿又想到师伯师兄……她忽又一震,不知师伯所在的龙湫瀑布到底在何处,自己还能不能及时与他们一起赶回庐州。
正在焦急之际,但听脚步声响,那少年肩上斜背着竹筐走进房,到她床边,侧蹲在她面前,道:“自己拿一下。”
岳如筝一怔,稍微撑起探手进筐,原来是一身浅灰色的短褐。她握着衣衫,略带诧异地看着少年。
“你衣服都湿了,换了再睡。”少年站起身便又要走。
岳如筝急忙道:“等一下。”
少年回过身,没有说话,只是用他那幽深透澈的眼睛望着她,眼里带着一丝询问之意。
“你知道龙湫瀑布在哪吗?”岳如筝把最后的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眼巴巴地望着他道。
少年微微一怔,道:“你是来找龙湫的?”
岳如筝急忙点头道:“是,我有急事要找人,他就住在龙湫瀑布边。”
少年略一沉吟,平静地道:“你走错地方了。这里没有龙湫。”
“什么?!”岳如筝惊呼一声,身子不由抬起,又痛得倒在床上。她额间渗出冷汗,呼吸急促道,“这里难道不是雁荡山吗?!”
“这里是南雁荡。”少年淡淡地道,“你要找的龙湫在北雁荡。雁荡山有好几处,并不是一座山。”
岳如筝又急又气,这时才想到当时自己在温州府问路时,那些人忽而指南忽而指北,原来就是这个意思。她一路奔波至此,竟然连地方都搞错,不由心生悲哀,又不死心地望着少年道:“这南北雁荡是不是离的很近?”
“不是很近。”少年一点儿也没体察她的心情,仍旧不带感情地道,“这里是平阳,北雁荡在乐清。
岳如筝虽不知什么乐清,但听他语气,这分明就是两个地方,心中仅存的幻想也被他无情打破。
她自从被苏沐承等人擒住之后,一直忍耐至今,就为了及早找到师伯师兄,不至于让师傅独自应对那居心不良的墨离。如今自己身受重伤,又加之根本走错了路,她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伤感,眼泪一下子漫了上来,沿着脸颊慢慢地滑落在枕上。
少年看她默默流泪,看得很认真,好似从未见过别人哭泣一样。岳如筝哭了一会儿,又强自镇定道:“从这里到北雁荡需要多久?”
少年想了想,道:“一天之内可以走到。”
岳如筝垂下还带着泪水的睫毛,心中默默盘算着行程,可脚上的伤痛又让她皱起了眉头。少年道:“你难道还想走到北雁荡去?”
岳如筝闷闷地道:“我明天歇息一天,应该可以站起来了,无非就是走得慢点。”
少年却不屑地道:“真是痴心妄想。你这个样子,十天之内都走不得远路。”
岳如筝本来也是逞强,但被他这样打击,自是很不甘心,便强行撑起身子,道:“我不能再耽误下去!……”话才说到一半,便已经支撑不住,只得倚在床头,紧抓着手中的短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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