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1）(1/2)

杨林还是坐在那条长椅上，静静地打量这个城市。夜幕降临，华灯初上。他仰起脖子，把酒瓶里的最后一口酒倒进嘴里。然后轻车熟路地随手那么一扔，酒瓶就被他扔进了几米远的垃圾桶。很久之前，他也是篮球队的一大主力啊。他站起来，顺着街道往回走。现在，在这里坐到天黑成了习惯。

往回走的时候，他还在思索这个案子。谁能将案子做到天衣无缝并且能够全身而退？妈的不会是鬼吧。有鬼的话怎么不去找天上那群人呢，一帮混蛋！走到拐角的他狠狠啐了一口，然后就撞到了一个人。

“对不起对不起！”一个戴着圆框金丝眼镜，看起来十八九岁的女孩连忙低头道歉，然后慌忙地去捡拾散落一地的纸张。

杨林回了句没关系，也弯下腰去帮忙。有那么一瞬间，他恍惚失了神。倒也不是自己被这女孩的美貌打动，只是她的音容举止像极了他早已过世的妻子。刚才女孩弯腰时下意识用手把右耳边的鬓发顺到耳朵后面，银色的耳坠在路灯下闪着耀眼的光，像极了女孩的眼睛。也像极了妻子。

接过杨林递过来的几张纸，女孩看着他，笑容灿烂：“谢谢叔叔！”

“不客气，大家以后走路都小心点儿。”杨林努力睁大自己一笑就会笑成一条缝的眼睛，以使自己看起来不是一个猥琐大叔。

“扑哧”一声，女孩被他的怪异样子逗笑了，说道：“叔叔真有趣，有缘再见。”说完就抱着那些纸走开。

望着女孩渐行渐远的曼妙背影，他觉得这女孩一定是x大学的，嗯，起码也得是系花啊，这么像我妻子。倒也不是他神机妙算一猜一个准，而是刚才捡纸的时候，他看到了上面的一行字：x大学文学系学生，林珍妮。旁边是她的照片。

“名字还挺洋气。”

那天我和道斯爬到图书馆顶楼之后觉得毫不过瘾，好吧，是我觉得毫不过瘾。所以我又拽着这吓破胆的孙子偷偷从顶楼爬上了天台。顶楼似乎很少有人去，那个通往天台的梯子都已经沾满了灰尘。

天台真是一个神奇的地方。在远处万家灯火的衬托下勉强可以看清周围的事物形状，没有月光的时候，夜色就像给天台披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有想要白头偕老的恩爱情侣在这里见证爱情，有志向远大的中二青年在这里放飞理想，有无法无天的犯罪者在这里为所欲为，有心如死灰的绝望者在这里结束生命……美好和丑陋总是并存的，就像这个城市。在太平的表面下隐藏着多少邪恶呢？

“道斯，来之前你有没有听说过x市的人口连续失踪案？”想到这里我就随口问一下道斯。

“还好老子不是那种有颜有胸有屁股的妙龄小妞，否则以我这颜值肯定就要被那混蛋绑走了。不过这混蛋眼光倒是不赖。在我们东北，虽然没有x市这么好的城市，不过也好久没发生过这种事情了。”道斯摆弄着他的红发，发着牢骚。

“东北？”我对他的烂话置若罔闻，现在我想对他流利到出现东北大碴子味的标准汉语有了更多的了解。

“诶，反正你总会知道的，那我就说一下我吧。”他坐在地上，望向深邃的夜空，他的目光同样深邃。“那天晚上，一个男人和一个女……”

“你他娘的能不能不要编故事。”

“好好好。”他终于不再摆弄他的头发。经过这几天的观察，我发现当他不玩头发的时候是他最认真的时候。说实话，我也挺羡慕他这一头烈焰长发的。

他继续说：“从我记事起，我就在炎黄待着了。那时候小朋友们的眼睛和头发都是黑色的，包括我妈。等我放学回家问我妈为什么时，她说我是天选之子。我就觉得自己或许是拯救世界的料子，别的小朋友欺负我我也不和他们计较。”说到这里，他自己都笑了。“可后来我才发现我是外国人。我没有爸爸，就只有我妈，可我也不是她亲生的。”

“我是她在一个下着暴雨的夜晚在动车站捡到的。这么些年，也苦了她了。”夜色中，我听到道斯声音有些呜咽了，如果没猜错，他的碧色眼眸应该也是噙满了泪水吧。这些天我以为胆小如鼠的他只是会在偷看女生被发现后大叫女侠饶命的逗比，一个有着不幸过去的人要怎样才能磨练出这样乐观的性格？

“对不起。”我说。这种情况下我觉得说那些“你别伤心啦”“还是要向前看”的话的人都是智障。没有经历过这些事情的人是体会不到其中酸辛的。一瓶醋仰头灌下去，笑嘻嘻说着“一会儿就好”的人怎能理解胃里的翻江倒海？一道疤过了好些年再揭开给人看，我实在是不忍。

“没关系啊，都这么久了，不过这么些年跟他们打架，我也练就了一个板砖闯天下的无敌本领。以后你小子被人欺负了，我东北汉子绝不会放任不管。”他的语气逐渐恢复正常。

“好。”我也不看他，躺在地上看天上。

沉默，是今晚的天台。

这些天我俩也不往天台跑了，毕竟那一夜两个男人有点太他妈煽情，让我这个钢铁直男十分不舒服。但图书馆我们是必须要去的，虽然我俩目的不同。

我拿着炎黄的历史书在研究地表地下与天空岛的关系，希望从中找出早日登上天空岛的机会。道斯则在我旁边打起了瞌睡，书在他手上的唯一作用就是遮盖住他流口水的蠢样。当然，呼噜声是盖不住的。

道斯清醒的时候也不看书，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