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竟然这样(2/3)

难道我，真的救得了你吗？

黑荨竟然烦躁起来，双手狠狠地握成拳头，脑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在他思索的时候，不远处，灵停湖的水却罕见地打起旋来，湖中央凹入一个大水涡，山顶上空的乌云聚集在一起，细绵的雨水说下就下，像不会断绝的丝线一样，密密麻麻。

雨水打湿了二人的衣衫，也冲洗掉了绿壹伤口表面的血迹。在雨水的浸润下，黑荨的衣袖袖筒紧紧地贴着他的肌肤，连带着小石子也紧紧贴着他的手臂。未等黑荨反应过来，小石子在一瞬间爆发出滚烫的热量，　　黑荨慌忙将它抽离出身体，刚拉出来，它就迸发出一道一道的异光，猝不及防地刺激了他的眼睛。

黑荨想仔细观察这异样，小石子却像自带生命般挣脱了他的手，飞到绿壹的身旁，在她脸部上空盘旋了三圈，又转移轨迹飞到她插着匕首的伤口处，在匕首的正上方凌空停着。“咝咝咝”的微弱响声从石子内部发出，紧接着，又一阵强烈的异光爆闪，压逼的气流以绿壹为中心，一圈一圈地向外部推发。

这气流逼得黑荨连连后退两步，他刚刚才站稳脚步，又一阵迸发的刺眼异光袭来，黑荨感到脑袋霎时一片空白，慢慢地便失去了意识倒下。躺在地上时，他竭力睁开双眼观察到底发生了什么，却只在眼皮阖上前的最后一刻隐隐约约看到了，石子倒映出来的模糊影像和它最中心的那个字。

一个时辰后，灵停湖的湖水涨满，漫到岸边上，恰好浸泡着黑荨的小腿。此时湖水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宁静，只是水面上多了一片莲，都是半开放的，多数还含着花苞，只绽放了寥寥几瓣。

深不见底、遍处无光的水域下，几条粗鳞阔腮的大鱼优哉游哉地游着。它们身后，悄无声息地跟着一尾虚弱但依旧吓人的蛟，赤红的双眼表明这尾蛟正处在暴怒的状态，它死死盯着前面的大鱼，仿佛下一秒便要张开自己的血盘大口大快朵颐。

它在那几条鱼即将潜过水草时，箭速游去，一张口，便想吞了这些大鱼，可出人意料的是，那些黑色的水草顷刻疯狂蔓延了一大片，如无数个触手扭曲着伸过来，仿佛它们正是等待这样一个时机，将那尾蛟吞噬的时机。水草牢牢地缠紧了蛟的尾鳍，蛟愤怒地翻动着身体挣扎，反而被狠狠地割裂，绿色的血液污了一片水域，这些水草竟然浑身长满倒刺，一旦被缠上，竟令猎物脱不了身。

这蛟不是一般的猎物，它血气方刚，全然不顾身上的伤痕，盯着水面亮着一丝光的地方，一边挣扎一边使尽全力往上游去。

可这片水草，也不是一般的水草，它们不停息地攀上蛟的身体，不停地疯狂生长，死死地缠着它，蛟不知是太虚弱还是怎么的，竟然被缠得动弹不得，身子开始涔涔地出现汗珠……

黑荨额头慢慢地渗出汗珠，那种漆黑困顿的感觉一直缠着他。他觉得自己好像被那些漆黑拖进了一个无底洞，而他自己则不停地坠落、坠落，身边凄厉的风不绝于耳，可是他救不了自己，只能不受控制地颤抖与坠落。

忽然，在坠落的途中，他感觉头顶忽然一片光亮，他惊喜地抬起头，却只被亮光刺得眼睛睁不开。下一秒，他猛地睁开双眼，翻坐起身，往身下一看，看见自己浸泡在水中的小腿被一串枯败的柳枝缠着。又是这场梦。他屈起膝，默默地抱了一下自己，像一个无助的婴儿。

缓和片刻，他席地而起，拍落身上的树叶尘土，凌步走到绿壹的身旁。

怎么回事？！她的伤口不见了！

匕首也不翼而飞了！

黑荨诧异自己看到的场景。他没过多考虑，快速蹲下，摸了摸她的额头，正常体温，左手食指探息，呼吸平稳温热，再仔细瞧了瞧她的脸色，竟然一点苍白都没有，反而还隐隐泛着红润的色泽。

他努力回想着刚才发生的怪事，只记得隐隐约约看到了一个影像和一个字，那影像好像一个人，又好像不是人。

黑荨用锐利的目光转头审视了周围，花草不鲜却平常，树湖亦绿不异常。

只是，刚刚，水面上应该没有那片莲才对，难道是从刚刚的水涡里涌出来的？他用聪明的大脑飞速计算着这诡事发生的缘由，也慢慢地理出了一个头绪：那块小石子果真不是一块平常的器物。

黑荨转回目光看向绿壹，赫然发现她光洁的脖子上多了一条熟悉的绿丝绳，就是这个！他捻起丝绳，水滴形的那块小石子就从绿壹的衣衫里窜出，灰白色，光滑明鉴，触感凉宜。

他细细地端详，摩挲着，的确是我捡到的那个小东西，怎么自行挂在她身上了。难道……这东西，本来的主人，就是这个女孩么？所以，这女孩，难道就是……

黑荨被自己的联想猜测骇了一大跳，他缓缓地放下石子。无论如何，她不能在我身边待太久了。他将她抱起，走下山，回到车上。

回到驾驶座上的黑荨，默默地看了一会儿坐在副驾驶上的沉睡中的绿壹，按下她座位边隙上的按钮，缓缓地放平了她的座位，使她像睡在平稳的床上，反手替她掖上披风后，启动了车子。

最后，黑荨遥遥眺望了一下空山，山顶上空的云彩飘成了一个古怪的形状，颜色却是前所未有的绚丽独特。他双眼迸发出深邃而若有所思的光，脚下猛地一踩，车子绝尘而去，在苍茫的道路上，只留下一抹缥缈的黑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