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花样年华（三）(1/2)

好些来镇上办事的没准备搭乘返程车，来置办货物会搭乘车回去。趁天色尚早，赶集吧。

镇上几家宽门面商店那个“会唱歌的盒子”正播放着陈百强的歌曲，书生文艺、轻撩柔拨间吸引很多人驻足议论。

医院距离镇中心有些远，拐两个小岔路口再直直走百米长街就到目的地。白心红边加号最高大楼屋宇，侧墙斑驳石灰壁麻雀能停歇住，主楼三层门面石灰壁完整，好似农村人穿惯补丁衣服总有一套蓝萤萤的衣服，过节走人家时翻箱底拿出。

医院走廊弥散着药草味道，闻后让人心神冷静。进入一间病房贴墙五张床位三张都住着人。靠窗户那张床位旁放着小木船，被子都掀开半角，看来床位上的人刚离开不久。

父亲领着小男孩再回到走廊问询处，打听后那个床位人是在的。病房外走廊处站着等，上楼时候也没太注意，医院围墙有片绿化带，常有病人出去散步驱驱久在房间中那股子霉味！

那可是刚刚生产的人啊，对于第二个孩子的母亲完全知道这时间在房间休息意义。因为集体病房中来来去去者充斥着痛苦悲伤，因为外面蓝天、白云，刚蓝色山峦、鲜橘色太阳。几处黄白锦簇一方红漫枝头，那是争春赶夏的樱花开和桃花开，这些自然瑰丽是母亲最愿意让孩子看到的，宝宝绝大时间睡着觉，睁眼便看新奇百态万物。

刚来到世界的婴儿那双眼睛有若海子般纯净，像未镀层的铜泛着原色光芒。正疯狂为自己眼睛和心灵涂抹第一次底色，空气、阳光、青山、绿水汇融过来，这位小生命以后成长会知道，他起初看的这些有个共同名字——故乡。

许久没见母亲，长这么大第一次出远门；第一次坐大车；第一次喝汽水。该用什么语言表达呢，学校已经安排语文课后写日记，小男孩这次又了可以写作的素材，而叙述方法便是回顾……

“早上太阳还没升起，我和爸爸坐车去镇上，到镇上爸爸给买了……”

别看如此平铺直叙的流水账，其中热情高过文字，对于他们来说这一句话是最强烈的书面表达方式了！

农村孩子即使太兴奋，在这些新人新事前都会恪守着，并不会表现出挑的迎接和外向。站在父亲旁边能伸手扯到裤腰带，见伯伯、幺幺用那茫然眼神打量几下便收，父亲引导说叫伯伯、叫幺幺才会跟着叫声。见到妈妈也是这样，并没有主动走上前，只是眼神中透出相识的喜悦。

“这怎么行，这么远路你又晕车，还是在医院多住些时日！”父亲听母亲要回家坐蓐，有些急了。

“在这里呆着也不成事，还花钱，省下来给大娃和二娃吧。你买套褥子，我们走着回去！”母亲坚持。

如此重要的日期，我们看到母亲的奉献，贫穷没带给她抱怨、消极这些负面情绪。更多选择接受暂时贫穷的境遇，选择忍耐痛苦为家庭减少负担。且不论这样做在长久后会落下什么不美好的病根，这是她力所能及的爱。

太阳热气腾腾升到中午后，甩着云彩和被云彩割裂开碎蓝天空往西面跑去。而从镇上归去要走东南面，尽是崎岖山路。

父亲抱着弟弟，母亲头围着毛巾煮着木杖，小男孩拿着集市上买的床毛毯。三人相跟着踟躇前行。

瞧，三人。噢，现在是四人！在林荫道路的漫山绿，一排嫣红和一方土黄中慢走。嫣红是山花绽放，土黄是山中垦慌的农田，这些都被包含在西部连绵不穷的绿色山林间。生活在这里的人们喜欢天蓝和山绿间那种厚实的重蓝色——西兰卡普。

一路从天亮走到天黑，飞红流绿慢慢只余一团黑影。也不知走过了几座座山，停歇过何几次脚，饥肠辘辘把干饼充饥，小扣柴扉寻人家点火把距离家还有两公里！近了，终于快到家啦！

走……继续……时间又过了……

至家，门扣上挂着箍木椅母亲垫着毛毯坐着，已经变成腐木黑在印染大红喜字毛毯铺垫下仿佛枯木第二春。钥匙在二叔家，得现在去拿，快到立夏时节天色当然黑不尽、黑不透，干燥的泥石路弥漫着层荧光，整片麻麻黑中走在晓白路面总归有些暗爽，此天此地任逍遥。

然而这个家庭迎接新生命降临后，屋子细细碎碎脚步声让圈养肥猪哼哼叫叫，那些脚步声可是喂粮铲屎之人的脚步声啊，继续哼哼叫叫快来吧！存粮都拿过来吧！石槽都给满上吧！

父亲怀着忐忑心情走去临近的二叔家，瞧见窗台那盏煤油灯的光影晃动几次，狗叫几声后便没再继续，续归乡村田园醉迷般宁静。

回来时候二叔一家（姨、儿子一家三口）都过来，并且这个消息从他们踏进家门那刻就传开，家中又添二小子！

房间窗台那盏煤油灯燃起后，村里陆续过来人家在院场里玩，在农村能有段时间聚集的只有婚丧嫁娶这些人情事。来的都是方圆五里乡亲，各自都家里吃过饭后来看看，毕竟非正式宴请大家来后先和主人家聊几句并道喜，我们知道那位母亲走大半天路程，身体孱弱也坚持在外面多坐会儿，她怎么能驳乡亲们的热情呐。

点燃自卷烟后男人们凑在一块闲聊着，妇女们帮忙做家务，想象下这家庭已经有好些时日女主人没在家，会有多乱糟，能有多乱糟！

乡村按部就班的生活迎接新的节奏，谈论话题队里某家又多添了个二小子，着实可爱的紧呢。

对啦，还没给起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