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灭族之恨(1/1)

“怪不得我初入你家时，便觉得你与母亲不太亲密，她一直对你这般严厉吗？”风吟却听出了另一层信息。

“不只是母亲，父亲也是。从小到大一直如此。有时候，我看到其他孩子与他们父母的亲密样子，也会嫉妒，也会疑惑为什么我的父母就不能像他们的父母一样这么疼爱我。后来被鞭打，我们之间的隔阂就更深。直到母亲的族人闯入我家中痛下杀手时，我才知道，不是父母不爱我，只是爱我的方式不太相同而已。”

曲陵尧千年都无法忘记那个夜晚，一沟新月遥挂在天际，微风带着花香徐来，夹杂了浓烈的血腥味和族人们身上的特殊味道。

当时，父亲为了掩护他们先走，还留在家中。

他背着身受重伤的母亲一路逃离，眼里的泪随着母亲身上的血滴落了一路。他知道，自己已经再也见不到父亲了。

曲陵尧带母亲到了后山上，那个自己自幼训练的地方，没人比他更熟悉这里的地形路线以及其它的环境。

“我去找大夫来，母亲，您坚持一会儿。”他将母亲放在一棵树旁，正要离去时，被已经奄奄一息的母亲拉住。

“别！别去了……已经……没希望了……”

“有的！母亲，您不会有事的。您一定能活着，您说过，我们是死不掉的。”曲陵尧哭着说，声音哽咽，泪珠大颗大颗的掉。

“孩子，快逃。逃得远远的！快……”白洛此时哪里还能顾得自己，心里只有儿子的安危，族人能嗅得到它们的气味，很快会追来的。

可是因为心中激动，一口血从她口中呕出来，蜿蜒下嘴角。

“母亲……”曲陵尧惊呼，取出母亲的帕子为她擦拭。

白洛凝视着眼前的儿子，眼中泪水饱满，她吃力地抬起手来，最后抚上他的脸颊，用尽余力说：“对不起，孩子，娘对不起你……真的对不起……”

对不起，娘害得你无法和其他孩子一样拥有快乐，拥有无忧无虑的的童年。

对不起，娘害得你这么小年纪就在遏制的痛苦中挣扎，挣扎了这么久。

对不起，娘要走了，要留你一个人面对一切，度过接下来无休无止的黑暗与寂寞的岁月。

“我的儿子，爹娘，爱你……”

有几声寒鸦凄叫划过天际，枯叶被风吹得作响。

而后，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娘，娘——”

从小到大，他不止一次想和其他孩子一样，叫他们“爹娘”而不是“父亲母亲”，可每次都是话到嘴边了，就被他们冰冷严肃的态度和自己心中的隔阂疏离感彻底收回。

这是第一次，但是她没有听到，也再也听不到了。

月光倾泻，露出本相的曲陵尧皮肤灰白，一条条发黑的血脉爬在他的皮肤上，被月光映照得骇人。

白洛的预料没有错，很快，一群吸血鬼从四面八方飞速蹿出，最后全部聚集在这里，将母子俩团团围住。

“把这个人类的杂种带回去，族长看见他，一定很开心。”

失去了双亲的曲陵尧，已经悲痛欲绝，胸膛内的那颗心脏像是已坠入冰水之中，冷，刺骨的冷，冷得他浑身发抖，克制不住的发抖，像是有什么东西要冲破他的身体。

顿时，他放声大吼，撕心裂肺，声音震得飞鸟惊起，枯叶沙沙作响。连带着一股强大的力量，往四周扩散而去。

“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周围全是族人们的尸体。我杀了他们，算是为父母报仇，代价是，只剩我孑然一人永存于世，真的很孤独。”

曲陵尧茫然地望着天花板，眼中尽是在这浮尘世间孤单一人而积淀已久的沧桑。

这么多年，他走了很多地方，都忘不掉她，一千年忘不掉她，那么一万年他也不忘不掉她。更何况维持她的力量已经衰竭，他只能找到她。

遥想历代君王，谁人不渴望长生，从而永远统治江山，统领众生，享永世荣华。可是自己体会过才知道，长生确实并非什么益事。对于芸芸众生来说，要死何其容易，活着，才是最艰难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