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魂断抹香鲸(2)(1/2)
第四天晚上,柳栀搭乘机场大巴,途中在花明柳公园下了车。她拖着紫箱子往家走,到了楼下,犹豫着要不要回家。她抬头望着四楼的窗口,灯光溢出来,伴随着不间断的、凌乱的吉它扫弦声。她驻足了五分钟,折身去开车,流着泪驶离了小区。
车经花明柳公园,她停了下来。发了一会儿愣,她下车,沿着弯曲的砖道往公园里走。腊梅已无花,绿叶正盎然。她们和结香是同路人,先花后叶、香气袭人。晚樱开满枝头,在昏黄的灯光中落英缤纷,落红掩于春草中。褐色的竹笋乘着夜色破土而出,它们在疯长的季节拔节有声。粗壮的法国梧桐,雄性十足地在树杆上生出新叶,长得像满脸络腮胡子和满身体毛的壮汉。朴树是另一种男人,枝干粗壮参天,树叶却细小蝇蝇,像心思细腻的彪形大汉。木本绣球此时此境傲视群芳,几十朵洁白的小花,层层磊叠成一朵朵大花,大花形如绣球状似灯笼,烛照着黑夜;花朵之密集,以喧宾夺主之势遮掉了树叶,让整棵树成了一朵大的白色绣球,又好似披挂一身篷松婚纱的新娘。月被云遮去,公园气色晦暗,健身场边的网墙上,竟然挂着一件被人遗忘的衣服,活像个吊死鬼。柳栀满心黑暗,拖着箱子走到花墙边,哭了一回。那泪撒落在墙根,蔷薇的细叶抖动着,花蓓蕾没有开放,反而似乎收缩,紧闭了。同样是在夜色里,这堵绿墙在幸福的人眼里是花墙,在不幸的人眼里是哭墙。她在这春风十里的花木深处,拨通了闺蜜的电话。
小色姐听到电话那头的声音夹杂着嗡嗡声。那不是穿透的风,那显然是柳栀的啜泣声。她问柳栀在哪,发生了什么事我去找你。她停止啜泣,说去你家借住一宿。
小色姐似委顿的花,已少了过去的许多神气,哇塞、哇靠也不说了。“狗改不了吃屎,”柳栀说了钱晓星动手,“我就知道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闺蜜直接开口“我操他妈的”。她们都是男人的受害对象,因此同病相怜,相依为命。她一起骂着,希望柳栀放松一些。柳栀告诉闺蜜说身体有些异样,这个月大姨妈没来。小色姐安慰她,说没必要大惊小怪的,要么是太累了,要么就是怀孕了,都有可能。柳栀听了,有些欣喜。她确实不敢相信。她宁愿如其所说。她喃喃地说,不会吧,应当不会吧。闺蜜说,你要是不放心,就去医院做个检查,看是不是真怀孕了。柳栀心情好了些,她双手叉腰,扭转着身子问闺蜜,你看看我的腰,有没有变粗了?小色姐啧啧地笑说,没看出来,这小蛮腰细得……真是杨柳腰。柳栀终于扑哧笑出来,说,女人如果水桶腰的话,不管腿、胸还是脸有多漂亮,都是白搭。小色姐说嗯,等你有空,我陪你去医院。柳栀说嗯,过些天还要出差,到时再说吧。小色姐催促上床,“赶紧睡了,明天我还得早点去公司呢。操他妈的!”柳栀笑笑说你先睡,我去上个厕所,马上来。
她关好门,坐在马桶上,翻了一会手机。钱晓星在朋友圈发了两句话:“男女是纠缠关系,而非对手关系。爱是明智的,恨是愚蠢的。”她看了,若有所思,又嗤之以鼻,因为她认为他懂得,却做不到。她又想到怀孕的可能性,不知是喜是忧。她感觉真的有了身孕,竟隐隐希望丈夫能像过去那样,发短信给她,或打电话找她。可这几天,他没问她一下。她不让他管,他真的撒手不管了。不知觉中,她默默流下了泪。思之再三,她决意离婚,不再挽回。
她方便完起身,临开门前又坐回到马桶上,想了会儿。她想起钱晓星说过,女撩男隔层纸,男撩女隔层山。于是她对着手机,轻声给遇钊发了段语音:“遇总明天中午有空吗?如果没有安排,我想请你吃个饭……就我们两个人。”她没发文字信息,是避免万一被截屏。她坐了一会,没等到回复,就上了床。躺下没多久,遇钊回复了一段语音。她不知他说了什么,心说这家伙真是夜猫子,于是悄声下床返回卫生间,触屏听到遇钊说:“小柳有什么事吗?这么晚了还在约明天的事,工作的拼劲拿出来了啊哈哈!肯定有什么紧要的事吧?明天中午可以的,我来请你。你还想带谁或见谁?”她窃听完,悄声答说:“就我一人,你另外想请谁你自己定。”然后她关机,返上床,过了好久才迷迷糊糊睡着了。
她做了许多残破的梦,梦里有乌瓦、冰凌、红枫、砖塔,还有古来溪的水色水声。她还梦见和钱晓星一起放风筝,他始终不放手,和她说着一些很有哲理的话,“一只风筝,如果以苍穹的雄鹰为偶像,那将是悲剧。即使它想越飞越高,也扯不断后面的那根线;即使它无限接近雄鹰,它们也语言不通无法对话。而风筝一旦真断了线,飞得越高,栽得越重……”“有一种牵扯,不要随意了断,那是生之来源……”他被风筝拉着奔跑,她追赶着他,结果他竟被拉起来,离开了地面,然后风筝线断了,他像一张画像,飘向远方。
这一夜,钱晓星也做了许多支离破碎的梦。那些天他一直心神恍惚,不知她是真出差还是假借口。他确实很伤心,赌气不去找她,但他会谅解她,也求得她的谅解。他看到那两句话,深以为然,将其录在朋友圈里,并希望柳栀看到,迷途知返。他希望她还爱着这个家,能主动回来;只要回家,就互相接纳,好好过生活。梦中,他和柳栀玩老鹰捉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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