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铁椎破空 第十四节(1/2)
“呵呵,姑娘如此看么?”张良听得有些不以为然道:“长平一战之后,关东六国日渐孱弱,确乎如姑娘所说,再难抵敌秦国精锐,可若是说秦国一统之势所起,却并非是这长平之后,只怕还要更早!因此姑娘此见,似乎有些见得不远!”
“不远?!张公子好大口气!”这“不远”二字,自是说这女子见识还尚浅,那女子听在耳中不觉心中有气,以她身份,还从未有人敢如此反驳她口中之话,就算是自己这师父,乃是当今一位奇人,诸子百家无所不通,兵法国策无所不晓,天文地理无所不会,也常常赞自己见识不凡,不想今日却被一个谋刺皇帝之人说自己见识尚浅?!一股气恼直冲顶门,那飘忽而至的声音都略微有些变的急速道:“当年我昭襄王用应候远交近攻之策,近攻韩魏之弱,远交齐楚之强,破关东六国合纵之策,终至楚国成关东众矢之的,五国联军伐楚,垂沙一战,楚国大败,就此一蹶不振,我秦国再借楚国乏力,齐国隔岸观火之际,于伊阙大败韩魏两国,秦军东出之途为之一宽,当此之时,天下能与秦国相抗者,唯有齐赵而已,奈何齐国远据海滨,鞭长莫及,因此天下能挡秦军东出之势者,唯有一赵,长平一战,赵国精锐尽失,再无西顾之力,关东六国再无一国能凭一己之力抵挡我大秦,等我始皇帝继位,大秦休养已足,关东六国仍自争斗不休,因此我秦军一出,韩王纳玺称臣,再战灭赵,燕国远遁辽东,水淹大梁,魏国俯首,举国伐楚,两年而平,追亡逐北,遂灭燕国,至此关东唯剩一齐,大势已去,守不可守,战不可战,只得举国降秦,因此这长平一役,可算作是秦国平定天下之首战,张公子既然说这还见的不远,我倒想听听张公子高见,不知能有多远!”
张良自也听出这女子气息急促之意,心中倒有几分赞叹,且不说她说的是对是错,如今女流之中能有这份见识已是难得,这份争强好胜之心,比男子更有过之而无不及,远远见她这一番话说完,便缓缓坐在地上,脸上微微一笑,待要喝酒时,手中酒瓶已空,索性随手仍在地上,看着天上繁星道:“姑娘说的确乎有些道理,不过姑娘可曾想过,这远交近攻之策,须得远强近弱才可得售,秦国以东,若是有一强敌在侧,如何远交近攻法?关东六国之中,韩魏两国最弱,这根由乃是出于自己,怨不得别人!试问姑娘,若是当年赵魏韩不曾三分晋国,以三晋之力,横亘于秦国东出之途,拥赵之骑射、魏之重甲、韩之弓弩,秦国如何远交近攻法?当年秦晋交兵,互有胜败,乃与晋结姻亲之好,晋国之亡,秦国再无强敌之忧,纵然合赵魏韩三国之力,终不如当年一晋之威,因此据我所见,因此这三家分晋,才是秦国一统天下形势之起!若晋国尚在,秦国至今恐怕也只能保守函谷而已!此乃其一!”
“哦,看来张公子还有其二!”张良这一番话说完,那女子果然沉默不语,倒是那女子师父开口道:“请张公子倾其所言,在下洗耳恭听!”张良见那女子一语不发,清了清嗓子道:“其二便是关东六国君主多有疑人之心,就如姑娘所说那长平之战,若是赵王信廉颇而不疑,纵然是白起,也未必能让赵国有如此大败,李牧一代名将,也是死于反间之计,信陵君统五国之众,迫秦国固守函谷,奈何被魏王所疑,郁郁而终,反观秦国,灭楚之时,空国之兵授予王翦,始皇帝虽有疑心,始终不夺王翦兵权,因此这用人之上,关东六国君主不免落于下成,此乃其二!其三便是关东六国不辨形势,不审利弊,于秦国东出之时,燕赵互相攻伐不止,韩魏相猜,楚国内耗,齐国只图自保,终被秦国各个击破,一统九州,不过这种种缘由,皆因三家分晋而起,当真是可悲……可叹……”
“想不到六国遗族之中,还有公子这般见识之人!”张良说罢,半晌只是看着夜空不语,倒是那女子声气幽幽而至道:“不过听公子话中意思,难不成公子竟有复晋之意?若是如此,且不说公子自己本就是韩国遗族,乃是当年分晋三家之一,那赵魏两国遗族,只怕也不会赞同公子此意罢?”
“我只是说说我心中忧愤罢了!”张良慨叹一声,低下头来道:“如今天下已然大统,诸侯尽灭,所谓复国,不过是妄言罢了,华夏自黄帝至禹王,都行禅让之事,禹王开国,传位夏启,历经夏商周三代,行封建之事,已有将近两千年,夏灭于诸侯之强,商也灭于诸侯之强,周朝仍是灭于诸侯之强,如今始皇帝鉴于三代尽数亡于诸侯之手,因此一统之后,再不分封诸侯,将天下尽数改为郡县,也算是一改三代之弊,开万世之先河,后来之人必然效仿之,始皇帝之后,但有雄主之出,必要一统华夏,如何还容的下诸侯分立?”
“照你这么说,我秦国岂不是难以传至千世万世了?”那女子似乎又有几分不喜,自是听得出张良话中意思,有始皇帝之后秦国不保之意。张良也是瞧着那女子身形道:“我识得一位朋友,曾有一番论断,所谓始皇帝之后,当今诸公子之中,何人能镇得住这些朝中名臣宿将?又有哪位公子有始皇帝雄威?所谓主弱则臣强,当年吕不韦把持秦国朝政之事,未必便不会有人效仿!朝臣争权,不免纷争便起,就如当年晋国六卿相争,倾覆晋国,若是权臣各自佣兵,诸公子各有继位之心,秦国必将无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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