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铁椎破空 第六节(1/2)
李亭长见张良答应的痛快,也是满面喜色,看看昏黑的路径,指着前面不远闪着几星灯光的一个村庄道:“这就对咯,我看你二人夜里也是回不去了,现在夜里也不安宁,万一有没撤的军兵,把你两个当了刺客也是不好,不如暂去我家中歇上一宿,正好今日乡中三老都来我家中商议社祭之事,就请陈二郎一起商量商量,看看如何办的体面热闹些!”陈平也知张良心中有事,自也不来多说,只是向着李亭长笑道:“那今夜又要叨扰亭长大人了!”
“哪里话!你陈二郎是有本事的人,咱们户牖乡谁不知道你有宰执天下的胸襟,想来也不会久居人下,将来我这亭长说不定还指望你的照看哩!”李亭长也是骑在毛驴上哈哈大笑到,连张良忍不住转过头看了陈平一眼!
三人一路说些闲话,李亭长对着神仙方术,也是甚为好奇,好在张良也曾博览群书,诸子百家无一不知,对付一个亭长,倒也尽自敷衍的过去,陈平倒是听的时候多些,不时点评几句,又都在要紧之处,看来也是个学富五车之人,待到了李亭长家中,用过酒饭,便有乡中三老来拜,张良也不免与会,出些主意,参赞几句,这一番倒尽是陈平统筹全局,不过半个时辰,便将一个社祭之事安排的妥妥当当,连那三老也都不住点头称赞,到了第二日一早,两人又重行上路,向着陈平家中而来!
“夫君回来了!”陈平赶着牛车刚到门口,院中早有一个女子迎了出来,想必便是陈平妻子张氏,相貌倒也尽看的过去,只是陈平所居的这屋子,仍是寻常的茅屋,并无甚么富庶气象,张氏见了张良,脸上却是有些怪异道:“这位先生莫不是宋家庄上宋大倌儿么?”
张氏这一句话出来,莫说是张良,便是陈平也是满面诧异,须知他一直疑心张良乃是今日谋刺始皇帝其中两人之一,这宋大倌儿乃是他故意叫错的,怎地自家妻子却都知道了?难不成面前此人跟那宋大倌儿果然有几分相似么?忍不住问道:“你又不曾跟我去办事,怎地知道这位便是宋大倌儿?”
张氏见陈平脸色诧异,连忙将两人往屋中相让,脸上笑道:“昨夜你没回来,我也是挂念的紧,今天一大早有个客人路过,说是你跟那宋大倌儿在路上耽搁了,歇在前头村子李亭长家中,我因此便知,那客人临走还留下两句话来,我也不明白什么意思,说是你回来了,便给你看看!”
“两句话?两句甚么话?”陈平同张良都是满腹狐疑对视一眼,看来自己两人一路都被人瞧得清楚,张氏却去屋里拿出一片竹简来,只见背面用刀刻着两行字“一车载万亿,追北莫追南”陈平只看得两眼,脸色忽然一沉,将竹简交到张良手中,眼光凝重道:“宋大倌儿,这两句话你可知道甚么意思么?”
张良早已瞧见那竹简上字迹,心中已是颇为震惊,这两句话明白是留给自己的,所谓万万为亿,万亿为兆,一车载万亿,乃是一个逃字,追北莫追南,追北者,乃是追亡逐北之意,看来是要自己往北而逃,难道是南边有人要跟自己为难么?此人对自己行踪了若指掌,似乎就在自己左近,为何又不愿亲自告诉自己,却弄这等玄虚?昨日刺杀始皇帝未遂,本让张良不过有些功败垂成之感,可先是有人指点自己藏身逃亡之路,又得逢那少年贵官出言怪异,甚或连自己极为隐秘的真名实姓都被人知晓,天下通缉,其中到底何人将自己底细露了出去也不得而知,今日忽然又有人传信,当真是怪事频出,偏生自己又想不出一点头绪,心中不免一团烦乱!
“家中可有干粮么?”陈平见张良脸色阴晴不定,沉默不语,却是向着自己妻子问到,张氏脸色一愣道:“怎地,你刚回家,又要出门么?”陈平脸色平静如水道:“我不出门,不过宋大倌儿要赶回宋家庄去,路上须得带些吃食,家中还有甚么干粮,你尽数拿来便是!”张氏闻言转身刚要去收拾,张良忽然开口叫道:“大姐且慢,今日那客人长甚么模样?”张氏眼中闪过几丝迟疑道:“来的是一个莽汉,满面胡须,甚是看不清相貌,身材高大,不过随身带了一个布袋,里面也不知装的甚么东西,十分沉重,随手挂在门口桃树上,几乎将那树枝都压断了!”
“原来是他!”张良脸上闪过一丝惊讶,听张氏这形容,这送信之人便是昨日里同自己刺杀始皇帝的那壮汉,那布袋里十有八九便装的是他所使的两柄铁椎之一,看来他到底是逃过大军追杀,只是他如何得知自己所在?现如今送来消息,想必便是有人要跟自己为难,可那要跟自己为难之人又是谁?想到这里,眉头忽然一动,难不成竟是昨夜所见那少年贵官么?
“陈兄弟,干粮就不必了,我身上还有些使用!好在路途不远,想来也支撑得!”张良将手中竹简递还给陈平,言辞诚恳道:“不过陈兄弟抱负远大,心思非常人所及,将来世道若当真如你所言,想必你定能一展鸿鹄之志,若是咱们兄弟有缘,将来定有相见之时,今日就此别过,我自去了,多谢陈兄弟这一路上照应!可惜俗事缠身,这社祭之事,我是帮不得你了!”
“既然如此,宋大倌儿一路小心!”陈平闻言一笑道:“社祭非我所愿,不过是区区小事,我看兄弟也并非凡夫俗子,胆量豪气,智谋算计,过于常人,将来你我相逢,或许不为社祭,却为社稷,也未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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