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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八二章 寂寂宫花红(1/2)

他蓦地站了起来, 面如覆一层寒霜, 在跟前踱步腾了几个来回,稍有平复后才停下来。 .眼前宽衣解带的女子,乌发泼肩, 腰肢纤细,是令人过目不忘的柔软与窈窕。入夜后的天气有些凉, 他细细审视她的侧脸, 无端的躁意缠心头, 忽地发怒将几的茶盏用力地掼在地。一声惊心的碎响, 他『逼』近她,猛然抓起她的手腕将人一下扯到跟前,两人针锋相对似地。/p

几乎是脸贴脸的距离,他咬牙切齿,暴怒道:“好你个莫竹青!我在你眼是有多不堪,才让你这样这样算计我!行!您不想呆在这儿, 横竖内廷这样大, 三宫六院哪里都有你的去处,但你要回摘鸾宫去是妄想!”/p

他是气到顶点了, 脸『色』铁青,连语气都阴沉得很,现下连“孤”都称不了, 直接用了我。/p

可这滔天的怒气却如同狠打在一片软乎乎的棉花无处着力, 自然也便无从宣泄。从头到尾莫菁都只是神情谦卑, 低垂着眼眸, 手腕得劲被勒出了个淤青,还是缄默不发一言。/p

他的质问注定要不到什么回应,自然也谈不对峙了。/p

君璟延盯着她,这样清瘦的一个小女子竟真敢浑身赤条条,站在灯光之下被人打量。脸『色』除了惨白些,竟与往日无甚二样。看来到这之前已然是下了破釜沉舟的勇气。/p

他别开眼,弯腰捡起地的衣衫狠狠地朝她脸扔,是要认输了。坐回榻前仍绷着脸,指着她嗓音冰冷道:“穿。”/p

一直僵持着的莫菁闻言后终于有所松动,她才觉得有些发冷,寒意一点点地渗入骨子里,只是机械地抱着衣衫胡『乱』套了去,衣物也温暖不了这副躯体。/p

她一直低着头,纤手扣斜襟海棠盘纽,恍惚喃声轻道:“那奴才……”/p

这头君璟延看着她又是这副不冷不热,要死不活的样子,脸『色』更加难看,忍了又忍终究只是缓声道:“明日……不,以后都不用来了。去永巷令当秽差,等你什么时候认错,改变主意便什么时候出来。”/p

莫菁不再多说,只是谢恩,她打了个冷战,瑟缩着身子又跪下磕头再拜,其实手心里全是汗。/p

兵行险招,这样的结果远自己所预想的要好。/p

君璟延拂袖而去,可临了,他脚步停在落地罩跟前,倏地从身后幽声问莫菁:“您是不是真的觉得,那日在摘星楼我舍命救你只有利用。”/p

听罢,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的莫菁身形一震,仿佛整个人都似蓄势的弓弦愈绷愈紧,手攥成拳,甲盖尖儿都快嵌进掌心皮肉里,僵在那里半晌都回不过神来。不知过了多久,才听见她毕恭毕敬地软声回道:“奴才谢君救命之恩,无以为报。”/p

金光迟重的偌大宫殿此时悄无声息地,象个吞人的妖怪,轻易便将她曼渺又有些糯软的嗓音吞噬进去,不留半点痕迹。/p

正当莫菁那刚定下的心又高高悬起之际,落地罩前垂挂的珠帘被烦躁且胡『乱』打起,耳边传来珠玉相互碰撞之声,格外地清晰。/p

暮『色』四阖,到处都掌着灯。偏殿那处不用去了,今夜当值的人都知道莫菁得罪了帝君,个缘由一知半解,又不敢擅自揣测,横竖接下来的值都得换个人替。惹怒君主当场不赐死已是个迹,至于今日之后,被遣到何处去受苦受难还指不定,人这会儿便是放回了寝房。/p

莫菁一路仍旧『迷』『迷』登登地,象个木头人般只凭着本能回到院子里。/p

荭莺正坐在房里缝补衣物,听见开门的声音,抬头便见她游魂似的,坐下后便整个身子都软趴趴地挨着漆红茶案前,那模样着实狼狈。/p

荭莺吃了一惊,走近来,却听莫菁有气无力地嘀咕着要水。荭莺忙拿起茶吊斟了满满一杯贴心地送到唇边。/p

莫菁凑来便着杯沿一饮而尽。之后才将今夜在重华宫发生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p

荭莺整个人脸『色』都怵白了,“这种事情,若君稍有个计较,只怕你今日都回不来这里了,直接去阎王跟前报到了。虽然君高看你,可自古君心难测,你可真敢!”/p

莫菁哭丧着脸:“好姐姐你过来帮个手,我想到床榻躺会儿,可腿软走不动。”/p

荭莺又好气又好笑,扶着人脚踏,接道:“现在知道害怕了?在重华宫那会儿不是神勇无畏的么?”/p

莫菁坐在榻沿,径自摘坠子,手也在发冷发抖,试了好几回都不济事,还是荭莺给摘下的。/p

荭莺给她脱下宫鞋,她一头埋在柔软的绸被,瓮声瓮气,只叹道:“你不懂。我好歹待在帝君跟前一段日子,他的脾『性』多少也『摸』清一些。尤其我这样被『逼』无路到跟前去献身这种事情,他有帝王的骄傲和尊严,会盛怒但因这个杀了我,他必定做不出来。”/p

否则今夜自己还真未必敢到御前去演这出苦情戏。/p

荭莺追问道:“那……万一君真进幸你了呢?”/p

莫菁翻了个身,忽地摆摆手道:“他不会。”/p

君璟延留人最大的原因是想牵掣旁人。/p

其实,在去重华宫之前她便深思熟虑了许久,做过无数种设想,她也曾预想过若君璟延真便顺势临幸了她,届时她又该当如何?/p

答案是若真如此,她也便认了。贞洁于她而言并没有太重要,不会因这个从此后便对某个人死心塌地,可也正如她跟君璟延所言,过往的那些恩情便两清了,包括他曾经对自己的舍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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