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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慢沉下去。他把手中食篮狠狠摔到小四手中,走进亭中。郭司珍和司珍房宫女还没离开,正将桌上东西装匣,见李兆廷过来,连忙再次见礼,李兆廷道:“先莫装回去。”
郭司珍一怔,随即意会他指的是这些东西,赶紧让宫女停手,退到一旁,方才小心翼翼问道:“当中可有世子喜欢的,奴婢这就让奴才们送过——”
她话口未完,已被李兆廷挥手打断。她不敢多语,忙噤了声。
李兆廷看着前面那支紫竹笛子,想起那个黄昏,有人兴冲冲跑到他跟前,也奉上过这么一份相似的礼物。只是,后来他把这份礼物扔掉了。
今日,要再扔一次吗?
他琴棋书画无一不精,淡淡想着,竟也来了丝吹奏的兴致,正欲伸手去拿,却听得小四道:“权相爷,你怎么去而复返?”
他一顿,止住动作,缓缓起来,权非同信步走进亭子,微微笑道:“方才忘了,还想向你多讨要一样东西。”
“什么?”他淡淡问道。
权非同道:“这次的物事倒不怎么值钱。”
他说着伸手把笛子从桌上拣起,放进怀中。
李兆廷盯着他背影,忽而一把将桌上东西尽数扫了下去,把郭司珍及一干宫人也吓得全数跪下。
良久,他冷冷吩咐侍卫,“去把司岚风给我找来。”
不久,司岚风急急赶到,未几,又匆匆告退,离宫而去。
*
权府。
当管家在门房的通知下,急急赶到看到权非同时,不由得老泪纵横,“相爷,你终于回来了,老奴还以为……以为……”
“以为我战败死了,或是生不如死?”权非同掀唇而笑,略略一眼,把府中景致尽收眼底,此处,已不复往日繁华。
一路走去,能看到人手锐减不少,本是郎朗夏日,却带着一股秋末的萧瑟气息。
当日听到他战败的消息,跑了很多人,但也还有相当部分人留下来。他倒是从来不亏待他的下人。
“好好拾掇一下,爷也许在此继续长住。”他边走边吩咐管家。
“好嘞。”管家也不问情由,只满心欢喜的答应。权非同突然停下脚步问,“我老师他们呢?”
“还在后院‘住’着。爷的侍卫在看着。”管家这“住”字说得颇意味深长。
是住,也是禁闭。
“这饭食还有其他不曾怠慢罢?”权非同“嗯”了一声,又问。
管家连忙道:“爷尽管宽心,一切按爷吩咐,膳食用度,都是最好的。”
权非同点点头,笑道:“把他们关了那么久,几个老头怕是气坏了,去罢,把他们放了。让他们出去,骂骂李兆廷那小子也好,量他也不敢弑师灭门。”
管家闻言一乐,答应道:“是。”
“你唤人彻壶茶过来,我自己在这里坐一坐,谁也别来打
扰。”
说话之际,他已走到往日住的院,在石桌旁坐了下来。管家知他性情,忖他必有大事要谋虑,欠了欠身,便即出了去。
权非同把怀中竹笛拿出,放到桌上。
“若我说,现下我们一起离开这里,你愿意吗?”
一道声音飘飘渺渺入耳。
仿佛言犹在耳。
他摸了摸鼻子,仿佛看到石桌对面是一袭嫁衣的颜色。火红灿烂。
若是他当日答应了,今日不知是什么光景?
听说连玉死得极惨。为她而死。
连玉怎么死,他不关心,也无窃喜。哪怕,他觉得,连玉死在魏成辉那样的人手中,太委屈了。可她……
他想起亭间惊鸿一瞥中她乌青的眼底,还有似雪白的肤色。全然不是进京时模样!
“爷。”管家亲自端茶进来,同时面有难色。
“怎么了?”权非同淡淡问。
“爷说了不让人打扰,可是……宫中来了人求见。”
“谁?”权非同十分干脆。
“司岚风,司侍郎。”
“噢?请他进来罢。”他道。
“是。”
未几,司岚风进,管家退。
权非同指了指旁边的石椅,打趣道:“司侍郎过来,莫不是世子惦记我,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哦,不对,我们至多便个把时辰没见。”
司岚风知他厉害,察言观色,谨慎地道:“公子是挂念相爷不差,只是,还有两事让岚风过来转告。”
“愿闻其详。”
“一是让岚风把几位大儒接进宫中,公子登基在即,有些礼祭的东西需请教大儒们。”
“是想借他们笼络天下士子的心吧。”权非同啜了口茶,似笑非笑地道。
司岚风尬尴笑笑,“公子说,明人面前不说暗话,这是一个因由,还有就是,那妙小姐乃妙相千金,魏姑娘却是太师闺女,娘家来头都不小。若听雨大儒能作为阿萝姑娘的亲眷,这册封位份,也有个说法。”
权非同放下盏子,哈哈笑道:“瞧,我就说,我那小师妹鲤跃龙门,这位份怕是不小吧,怎么着贵妃是跑不脱了。”
司岚风摇头:“这公子将作何打算,岚风不得而知。岚风能说的只有,这冯姑娘日后在宫中处境怕是更不容易了。”
权非同脸色蓦地一沉,随即冷笑,“原来醉翁之意在此。”
“每个人都有人撑腰。”
“只是这冯素珍怎地,又与我权非同何干?”他冷冷说道。
司岚风迅速站起,“相爷,公子说,这冯姑娘他不能给你。但是,后宫风波向来不断,若冯姑娘无人相傍,他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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