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生无可恋(1/1)

李嬷嬷应自家主子差遣，麻利地安排人备好了宁王想要的东西。

李嬷嬷是个聪慧忠厚之人，而且还能识文断字，干活也是向来干净利落。所以宁王看中她。

李嬷嬷已经领会了自家主子到意思，等家伙事儿都备齐了，李嬷嬷便吩咐几个小厮赶紧从井里打冷水上来，一桶接一桶的倒进这敦实的大浴桶里。

卫太医跟在抬着“阿九”的小厮旁边，一路上絮絮叨叨地提点着注意这个、注意那个……

这些下人们伺候着一个比自己还不起眼的下人，本就够窝火了，结果这老太医还跟个苍蝇似的，在自己脑袋边嗡嗡嗡没完没了，真是烦不胜烦！

所以他们的心态异常一致，一路上故意走得很慢，偶尔晃一下近乎断了气的“阿九”。

这可怜的“阿九”，若不是这滚烫的身体提醒着众人她还活着，估计这府里的人早已经把她当死人埋了。

小厮们抬着“阿九”到了浴桶跟前，李嬷嬷指着浴桶，道：“把她放进去。”

卫太医这才确定自己的猜想没错：宁王这是要给阿九物理降温啊！于是他赶紧上前躬身作揖道：“宁王殿下，万万使不得，使不得啊～”

李嬷嬷瞧着这后知后觉的老太医，很是无语。

李嬷嬷记得当年宁王获封，得了颍州城作封地，还有平阳皇城里的这座王府。不过宁王从分封到现在一直活动在平阳皇城，颍州城的大小事务只是命人打理。因为北历需要宁王这样文武双全的麒麟才子，更因为奸佞歹人忌惮宁王的绝世才华。

宁王搬离皇宫之前，“热心周到”的皇后要给宁王选下人，被宁王婉拒了，宁王直接找到李嬷嬷，安排她选几个得力的下人带走。

选下人这事，交给李嬷嬷自然不成问题，至于太医人选，李嬷嬷就拿捏不准了，当李嬷嬷问及宁王关于太医的人选时，宁王曾经说过：宁王府里不需要太医，有个人凑数即可。于是，李嬷嬷就选中了这卫老太医。

话说这卫老太医也没什么大毛病，就是有点胆小怕事，做事想前顾后，畏首畏尾的，人倒是忠厚老实。所以，就他这个脾性，奸佞小人在他这里是做不了文章的。

这出身皇宫太医院的卫老太医，医术甚是平平，各种疑难杂症在他面前，没说的，肯定是“恕老臣无能为力”！

当然啦，这花白胡子的老头也不是吃白饭的，但凡这王府里头谁有个头疼脑热的，只要找他瞧过了，那也是药到病除。

所以，巴拉巴拉这些优缺点综合一下，这老头安在宁王府里正合适。宁王要的就是这么一个人。

宁王低头看着这老太医，卖他一个面子，问：“何事？”

卫太医赶紧分析道：“回禀殿下，这阿九身重剧毒，自那日起，老臣每日为她针灸排毒。这针灸排毒是需要流血的，而且阿九中箭那日也失了不少血。这些天里，这丫头大多数时候是昏睡着的，即使醒了也是喂什么吐什么。从五天前阿九开始发烧，现在更是滴水不进……这丫头身子虚弱得很呐！恕老臣无能，不能查明这丫头为何高烧不退，但是老臣斗胆谏言，请殿下不要采取此法为阿九降温。此法只会让她的身体加快脱水，最终，最终，唉……”

宁王又问：“可有别的法子？”

卫太医惭愧道：“恕老臣无能为力……”

宁王一摆手，“阿九”就被放进了浴桶里。

初春的时节，刚从井里提上来的水还是很刺骨的。

“阿九”被浸到浴桶里的那一瞬间，抬了抬眼皮，许是这冰凉刺骨的井水唤醒了她的意识。

宁王吩咐李嬷嬷：“备温水。”

李嬷嬷赶紧去隔壁那个小院里端了温水过来待命。

宁王看着浴桶中瑟瑟发抖的“阿九”，道：“灌下去。”

李嬷嬷对侯在一边的其中一个婢女使个眼色，这婢女便随李嬷嬷来到“阿九”跟前，很利落地扳起“阿九”的下巴，扒开了她的嘴巴。

李嬷嬷虽然觉得这样做确实粗鲁了些，心里也很不舒服，但是这也是为了挽救“阿九”的小命才出此下策，勉强为之吧。

李嬷嬷往“阿九”嘴里倒了些许温水，“阿九”却半点儿都不往下咽。婢女扳着“阿九”的下巴使劲抬高，强行把她的嘴巴合上，结果刚灌进去的温水悉数从两边嘴角溢出来了。

再倒，还是这样……反反复复，一壶水都浪费了，也不见她喝进去一丁点儿。

“阿九”嘴唇变紫了，牙齿打架的声音清晰可闻，她依旧在颤抖着，比之前抖的更厉害了，因为身体的剧烈颤抖，她禁不住发出厚重的喘息声。

宁王眸色冷清地看着泡在冷水中的“阿九”，朝李嬷嬷伸出手。

李嬷嬷赶紧取了另一只温水壶双手承到宁王手上。

宁王捏着这温度刚刚好的水壶，踱步来到“阿九”跟前，把水壶搁到浴桶边缘，冷声道：“你当真一心求死？”

卫太医听闻此言，心里咯噔一下，暗自在心中叹道：宁王殿下英明！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丫头是一心想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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