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放河水(1/2)

我们家门前有条河，是我四岁那年大队里人挖的，当时在政府的批准下组织的大规模活动，规定好了这条河要经过我们村的每个队再到其它村，为了让每个生产队的在春天时，放河水种田的。这条河的水源是从梅山来的，那时梅山水库除了发大水才会流个不停，水位低的时候会停水。那时水很贵，每到一个队都要在闸口处给打住，不打住的话后面水会小的都能见底，而且都供不应求。只有让每个队排队放水两天，有时五天，这样依次下去才能公平，当河水来到我们队时，人们都争先恐后的抢河水，我们队每家每户田都不下于十亩，又有三十多户，这要等放满了也不知道要得多少河水，大家也会先以塘里水放，塘里一般到来河水时，除了下雨也只剩下小半塘水，而一放满都得一天，又有六个大塘那样。就是在这样紧张缺水的情况下才会有看河水的人。

看河水的人是从每个队里抽出一个人给点钱，然后分好到别的队去看，这是为了防着肥水不流外人田才这么做的，由于是别队来的，所以他们会带上手电筒和锹，骑着自行车，车后面会拖上稻草，席子和被子用来晚上睡觉的，所谓天当房地当床。

一个乌黑的夜晚，能听到水流的声音以外，还能听到有人走路的声音，这是谁？为什么不打手电筒？看河水的人会从自己睡的地方起来，每隔一段时辰，把这段河来回巡逻一下，也会打手电筒的，不说怕路上有蛇，也会怕走不好的话掉进河里去。但这个夜行的人为什么要偷偷摸摸的？他们就是为了自己的田放水的人。我家门前的这条河，除了村庄以外的，其他两边都是田，并会从河边挖个缺口，做为放田水的沟，如果不摊我们队放，就要将水沟的缺口给打住，但有的人因为水没放够就会来偷水，把这些口子再次挖开，其实不只一个人这么干。这些人直到把水流到半路上才敢打手电筒，以为这样不会很快被察觉。

夜里1点多，父亲要起来到田里去看看水有没有被别人拦去，其实他老早就去偷水了，他想，如果现在水没有被别人半路打劫的话，照水流的速度应该放的差不多了，因此不放心的去了，等2点多的时候，父亲发着牢骚的开门进来，吵醒了我。“幸好我去看看！xx鬼把那条水沟给打住了，往自己田里流，也不知什么时候弄的，我田里根本没放进水，真恼刁人！我去了又给撅开了！”“你去的时候他又不在那吗？”母亲问道，父亲虽然没有看到人，但一个队的田他都知道是谁谁的，父亲又说“我放了水走的时候就看到有人打手电筒过来，我以为xx鬼不会，谁像他那种素质不懂得先来后到，肯定我前脚走后脚就上来的。”我看着父亲脱下靴子，靴子是软的，他习惯性的用一只脚踩住另一只脚脱，从来不用手去脱，一般人不用手去脱鞋有三种情况:怕脏了手，懒得弯腰，累的手上力气不够了。而此时他都有。他因为放水没有睡好觉，显得疲惫不堪，坐在板凳上喘着气，“那个看河水的没有发现吗？”母亲问道。“估计他是睡着了，如果缺子不大应该不会管”母亲看出他不想在说话便没在问了。那时我还小还是跟着父母一起睡。

第二天早上，天麻糊亮，父亲因为水放好了，便要从田里上到河缺口那给打住，他去的时候，见到看河水的人正在用装泥的口袋给堵的严严的，就没好意思上去，正要扭头往回走的时候，那个看河水的人叫住了，“这河缺子是不是你挖的？你没事扛个锹干吗？”“不是，你能不叫我扛锹吗？这田里一天到晚都有人扛锹，你怎么赖我”“我没赖你啊！我昨天打过一次又给我弄开了，没让我逮着，逮着罚款”，“我跟你讲你不打实的话也会塌的，有的河坎薄了一下雨都塌了，你讲是不是？”父亲又反问到。“乖呦，这人挖的和自己倒的我还能看不出来吗？总有区别吧！”“我不知道！”父亲说完便走了。放河水的人因为经常打缺子，都会湿到大腿上，特别的凄人，河水在夜里要比白天凉，虽叫作河面有白的热气上腾，但因为是活水还是特别的凉，不说河水了，就是我们田里的水，在早上插秧一会儿，都会凉的脚疼。看河水的人谁能理解呢？但又有谁能理解农民需要水？

随着一年一年的过去，看河水的人越来越轻松，也越来越少，甚至有时我们在院子门口吃晚饭时，看到他们穿梭的身影，都觉得好久没见过一样，那些看河水的人，我们也熟悉了，可他们却成了历史。

现在，也就是我今年回家插秧的时候，会听到队里人的议论，反而成了一种共鸣，“乖乖唉～以前放河水都要人看，现在田里水jing你放（随你放），jing你放也放不完啊！那真的！以前放河水都夜里偷偷的，现在叫我那么干我也不愿意了！现在国家越来越好了，农民不用担心这担心那了。”等等之类的话。这些好听的话也沉入了水里流着，和以前的故事并存。

然而，河已不是那条河，是老河也是新河，2015年的时候，政府又再次进行全水泥维护，河两边与河底进行全面整顿，每个队又安置一个垃圾池改善卫生，这下农村面貌又翻了一新，人们也会打心眼的感谢政府！他们口里的那条河正像以前说的要想富先修路一样。这条河每到春天，河水会从早到晚的一直流着，即使停也不会停太久，而且不会影响田里放水。人们甚至会在河里洗衣服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