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一 不记年岁(三)(2/4)
地燃烧着,涌动着,飞散的火星宛如纷纷扬扬的蝴蝶,妖艳诡谲,散发着摄人心魄的气息。她以为这样的日子会是永远的,她以为她会就这么等到他带着她去看尽重天三界繁华。
噩梦却像一朵黑色的花悄悄绽放。
水光静静沉落,映出紫衣女孩娇弱得仿佛一触即碎的身影。
风涟踉跄着后退,记忆仍停留在女孩夺过她手中长剑自刺而下的那一瞬间,耳目轰鸣不已。
凰韶在他的怀中娇弱地低吟:“阿瑾,我疼……”
他轻声道:“只是点小伤,我带你回去。”
凰韶仍呜咽着,依偎在少年怀里:“真的很疼……她为什么要……”
他终于看了风涟一眼,一双清蓝如水的眼睛透着冰似的淡漠,仿若寒夜清冷月光下的一池秋水,氤氲着无尽深入骨髓的凉意。
风涟面色苍白,很想过去靠近他,却觉得双脚格外沉重,迈不出一步,她摇头道:“我没有,是她自己……”
凰韶惊恐地瞪着她:“阿瑾,你让她快点走……”
“刚才明明是你……”
“好了。”
她的话语被他打断,那面容似冰雪,淡漠如常,看不出一丝情绪。
风涟瘦弱的身体剧烈一颤:“你不信我?这是她自己弄伤的!”
她一身破碎凄然,却换不来他一个动摇的眼神,离瑾并未再理会她,抱着凰韶旋身间便匆匆而去。
风涟追上去,用尽所有力气扯住了他衣裳的边角:“阿瑾……”
他步伐一顿,停了下来,她正以为他会回心转意的下一刻,眼中充盈的喜悦却宛如撞在冰凌上的玻璃般裂得粉碎。
他淡淡拂袖,一股强大的力量绽放而出,她顿时失重地跌了出去,砸在了云梦崖河中尖利的岩石上,衣裳被划破,手臂划开一道触目惊心的口子,体内扑来一阵难以言喻的痛楚,那股可怕的灵力震得她五脏六腑似乎都要碎了。
鲜红的血与流水交融,缓缓淌向崖谷尽头。
他的身影在皓朗无暇的夜空下渐行渐远,风涟跌坐在寒水中,像一只撕裂的红蝴。
她目不转瞬地凝着眼前一片虚空,半晌未曾动过一下,只有那轻得几不可闻的呼吸声为她添有一分生气。
许久过后,她终于站起来,摇摇晃晃地走向掉落在前方不远处的那把染血的长剑,轻轻地弯身,轻轻把长剑拾起。
盯着剑上尚未干涸的血迹,瞧了一会儿后,手握着剑柄慢慢反转,将剑端对准肩胛,突然使力!
一截明晃晃的剑刃硬生生从她后肩突出,鲜红的血蓦地洒了一地。
染满血污的手用力一抽,剑身在骨肉间飞快摩擦了一瞬,从肩骨间抽出,随着一声轻响,长剑再度掉落在地。
女孩一动不动地站着,似乎全然没感觉到身体上的疼痛,就这样一直站着,站了许久,目光呆呆地落在前方。
这样便谁也不欠谁的了。
血月当空,整片天深得如同无际的海洋,沉沉地压下来。
转回头,嶙峋的悬壁之上,仍挂着那一面飞泻直下的水瀑,雾色浮散,冷清清地沉淀。
一切都没有变。那优美温柔,回荡在山海之间的琴声,依稀犹在耳畔。
过去的日子里,他们每天都很快活,她总是任性地要求他弹一首又一首曲子,他便一首又一首弹奏,似乎为她弹一辈子琴也不觉得累。
他的眼睛很淡漠也很温柔,流淌着融雪长天也不及的清明。每当对上那双眸子,心口就仿佛有什么东西轻轻敲击着。
梦里,也是他缓缓回眸的一抹温柔。
她对他倾心如斯,却还没来得及把自己的名字完整地告诉他。
她以为他是喜欢她的。
却也不过如此。
她无法忘记他最后给她的眼神,入骨的寒凉,把她心底的火焰一寸一寸冻结,最后破碎殆尽。
帝宫寂然。
回到公主殿时,东方天际已有破晓之光,宫殿依然清冷,夜半点起的灯火已渐渐燃到尽头。
这灯是夜半燃的。风涟一怔,四下望了望,夜半时定是红线来过,现在却已不在殿中。红线找不到她,应该很急。
风涟换了身衣裳,去到侍奴居住的殿域,红线依然不在这里。与红线交好的侍女铃衣告诉她,红线从昨日起便不见人影,也没有再回来。
风涟心中开始发慌。
铃衣见她手足无措,心中不忍,柔声慰道:“涟公主不必担心,或许是陛下召她过去了,她以前常忙于宫务,几夜都没回来过。”
“那我去问父亲。”风涟来不及道谢,转身匆匆跑走。
正巧有几名侍奴从外面回来。帝宫中的侍奴分为夜侍与日侍,有的侍奴在白天工作,有的侍奴负责夜晚的工作,这几个应当就是归来的夜侍。她们两三个凑在一起说着些什么,神情极为惊恐。
“好好的人怎么就死了?”
“前些天还挺好的,谁知道……”
“红线命苦,先是摊上一个晦气的二公主也就算了,还和八公主起了冲突,就这么被折磨死了,真是……”
“别说了,当心招来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站住。”
几人面带惧色交头接耳地走过,却听身后突然有一声呼喝响起,几人纷纷一颤,转过身去,脸色大变,跪倒在地,无一人敢看那人的面色。
风涟死死盯住她们,原本就苍白的容颜此时更煞白如鬼,她开口,声音微微嘶哑:“你们刚才说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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