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第四十四章(2/2)
看?”姜玘低声道:“陛下觉得好就好。”
“朕是问你的意思!”皇帝语气一沉,低喝道:“你就这么点用?”
姜玘面对呵斥,并无他色,道:“臣以为可行,只是需要重新考察一番,折优而录。”
皇帝意味不明道:“如何折优?”
“皆看陛下的意思。看陛下是想要怎样的局面。”
皇帝冷笑一声,“太子总是在和朕打太极。”
姜玘一字一句道:“臣,不敢。”
皇帝面露厌烦之色,又转头对宁王道:“你怎么看?”
宁王思忖片刻,折中说了自己的见解,却将当初的几位肱骨之臣特意一提,又叹息道:“倘若汪从霖汪大人还在人世,定可为江山做出大贡献。”
汪从霖。
姜玘想起这个被关在自己密室中的人,心中尽是冷笑。
那老骨头天生古板,读了一肚子四书五经,天纵奇才倒也算不上,怕是忠于四皇子才是真。
宁王看向姜玘,“只是臣有顾虑,这些人大多曾与四哥来往甚密,若有些人受到蒙蔽,迁怒于殿下,君臣不和,可该如何是好?”
姜玘站直了身子,侧眸斜瞥他,目光睥睨,语气清淡道:“为君自当竭力为民生计,驾驭权衡之术,亦是重中之重,孤既惜良才,何惧于此?倒是某些小人才该怕作茧自缚。”
宁王忙低头道:“臣领教了。”
皇帝却忽然出声道:“驾驭权衡之术,太子习得几分?”
他这样三番几次挑剔询问,姜玘忽然有了薄怒,却保持平静道:“君父面前,臣不敢妄自回答。”
皇帝道:“你屡屡回避朕的问题,是在怪朕待你苛刻?”
姜玘语气也沉了下去,“臣不敢怪陛下,君臣之间,难道还没有尽其事吗?”
皇帝被问住了,又道:“君臣之间,那父子之间呢?”
姜玘上前一步,一礼道:“君子之事亲孝,故忠可移于君。陛下于臣,为父为君,臣当然应竭力此生之力,为陛下效劳。”
这并不是皇帝想要的答案。
皇帝心知肚明,姜玘也心知肚明,但是他偏偏不愿多说。
宁王见场面气氛凝滞,上前道:“陛下,既然无儿臣的事了,儿臣想先行告退……”
皇帝摆了摆手,宁王连忙退下。
只剩下这两人。
皇帝道:“朕不想和你比谁更虚伪,你的假面,对那些不知事的蠢货倒还可行。”
姜玘直起身,抬头道:“父亲,您非要听您的第六个儿子说的真话么?”
皇帝道:“你真话假话,以为朕真的在意?”
姜玘忽然笑了。
他笑起来颇为好看,这是天下公认的事实,同时,他的笑也像极了皇后。
他振袖冷冷道:“父子之间,臣做的不好。臣三岁时被四哥丢入湖中,自此留了不可痊愈的隐疾;臣八岁时,被其他的兄弟灌酒,臣的父亲看见了,也不过是训斥臣没有储君的风仪;臣十四岁时,身重剧毒,贵妃下令不让东宫的人为孤寻医,您也默认了。后来,臣在重伤昏迷之中,又被发配边疆三年,臣活到今日,或许是上天也觉得臣命不该绝呢。只是臣真的不知道,侍奉父亲,应当如何尽孝!”
他的目光如淬了冰和血,他就这么隐在暗光里,烛光照的他半边脸诡异地亮,看得人心惊胆战。
外间在下大雨。
大雨拍在屋檐上,如殿内人急促的心鼓。
姜玘觉得,自己已经无坚不摧。
可以如此平静地说出这些曾让他恐惧哭泣的事,可以对峙这个他一直以来回避的父亲,他还有什么不敢做?
他为了爬上高位,为了冷心冷情,可以放弃自己心爱的姑娘。
他为了练就所谓的储君威仪,即使是喜欢的东西,从小到大也是主动去拒绝。
他为了让母亲和家族满意,他差点真的杀了长夷。
他偏偏,又为了自己还像个有血有肉的人,对救回来的长夷珍之重之,想要慢慢弥补不再是古将玉的她。
皇帝指着他,手在颤抖,忽然道:“果然……果然,你是在怨恨朕,你报复所有人,不过是为了报复朕。”
姜玘讽刺道:“臣不敢,臣有何好报复的?臣早就不认为陛下欠了臣。”
不拿他做父亲,便无可怨怼。
姜玘垂袖而立,重新恢复冷颜,抬手一礼道:“敢问陛下可还有事吩咐?”
不等皇帝回答,他又直起身子,兀自转身出去,“若无,臣便告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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