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1/3)
第5章
燕凛坐在首位,不断有人来敬酒,他虽然未成年,酒量却不错,连喝了几杯也没有一丝醉意。
倒是老李看不过去,拦着不让人再敬酒。墨城不算民风彪悍,却也有一些粗犷不拘小节,好酒算是其中一项。不管你是多大岁数,既然一起共事,不敬酒就是看不起人了。
老李也有些挡不住,好在戏台那边传来一阵动静,他连忙指着戏台。
“开演了开演了,大家看戏!别浪费墨班主一片苦心。”
戏台上耍宝的小猴子们已经退了下去,幔布拉起,乐班子也息了鼓奏,后面应该是在布置舞台,只有些微的响动传来。
不多时,几声轻脆的鼓点在静默中响起,慢慢地从轻到重,鼓声越来越清晰,节奏也越来越明快。
随着鼓点渐停,一曲高昂的弦乐乍起,如同抛向高空的紧绷的弦索,未及下落,却已消失在半空,
一拍过后,悠远的笛音便扬了起来。那笛声清亮婉转,调皮地从戏台上跃向四周,曲调舒缓下来时却又显出一丝慵懒。
这悦耳的曲音终于吸引了客人的注意,已经回到席间的墨班主笑着介绍:“这是墨家班最受欢迎的一出戏,全本叫度狐仙,这是其中的一折,名字叫戏道。”
他一直注意着坐在首位的燕大少,见他一双眼睛已经看向了戏台,墨班主总算稍稍放心一些。
有看过的客人已经笑着应和:“说起来这出戏也是好几年没演了,小阿狸长大了脾气也大了。今天借着燕先生的光,我也能一饱耳福了。”
燕凛接道:“阿狸?”
“那是犬子的小名。”墨班主含糊地应了一声,就赶紧茬开话题,“我来给大家讲讲这出戏吧,这戏里说的是一只白狐在山中修道千年,化成人形,偶被凡人所见,便有修行者前来降妖除魔。其中有个道长在狐妖的领地落了单,就被狐妖所戏这叫戏道。”
燕凛轻轻点头,眼神没有离开戏台,也不知道他有没有注意听。墨班主此刻就希望有哪路神仙作个法,让燕大少把墨里骂他傻鸟的事赶紧忘干净……
台上幔布随着曲音缓缓拉开,露出来的布景不同于众人想象当中的那种仅有一桌两椅的戏台,台上布置得颇为精巧。墨绿的幕布上画着些高大的树木花草,前方还摆着几丛实物的绿竹,一只青石造型的长凳,简单的几样道具便营造起有些森然的深林场景。
离酒桌不远的院子角落,四个高中生模样的男生正挤挤挨挨地躲在树后,鬼鬼祟祟地探出脑袋往戏台上看。
周飞用他爸的名义混进院子,还带进来三个小弟。他们自然不敢往酒桌前头凑,就在远一点的地方找个好角度,周飞举起相机对准戏台,发誓要把墨贱人等一会的丑态一秒不落地拍下来。
戏台上曲音渐弱,还是那有些阴森的密林,未见人影,先闻人声。
一道清亮柔和的声音缓缓念白,说的不是墨县的方言,不是数得上名来的任何一种戏腔。那种咬字仿佛将每一个字都托在舌尖,滚过齿列再轻轻吐出,十分陌生,却和谐悦耳。
“花界倾颓世事迁,红尘蝼蚁悲华年。凡家不懂仙家事,与天同寿,我为仙。”
简陋的戏台并没有高档的音响系统,甚至看不到话筒。那念白的声音带着一丝飘渺,似乎是从戏台后面传来的,又似乎响在众人的头顶之上,有人情不自禁往上方看去,只能看到幕布上描画的高大繁茂的树冠。
那道声音飘忽不定,自称为仙,却分明含着与这森然布景融为一体的邪气。即便不懂戏的观众,也分辨得出那不是仙家该有的气息。
燕凛脸上没有墨班主希望看到的神情,他只是一直看着空无一人的戏台,视线专注。不过他做事向来专注,墨班主实在猜不透他到底满意不满意。
树后面的周飞手一抖,相机画面就糊了。蹲在下面当托架的小弟也摸了摸手臂。
“我怎么觉得有点冷。”
“就是阴森森的。”
“刚才那是墨贱人的声音?”周飞不确定地问。
“是吧。这戏腔怪好听的。”
“好听个屁,什么阴阳怪气的,就该打死。”周飞恨恨地道,继续架着相机拍摄。
念白声悠悠飘散在空中,几声笛音突起,仿佛树间惊飞的小鸟,叽喳叫着散开。
就在所有声响渐渐归于平静之际,一道银色身影突然横贯戏台,如闪电一般划过长长的痕迹。鼓点骤起又骤停,那身影随着停住的鼓点突兀地定在戏台另一侧,四肢和身躯扭转出妖邪的魅惑,漆黑的发丝挥散如瀑,身形稳如磐石,扬起的脖颈却纤细脆弱得令人心折。
矛盾的结合体,一只从古戏文中来到现世的妖。
众人完全来不及看清他是从哪里上场的,仿佛真是从茂密的林间,拂开枝叶惊飞鸟雀,沾着一身晨露降在台前。
他定住身形之后,众人才看清,那划过舞台的银色痕迹来自长可逶地的戏服,灯光下闪着银色的微光。只是不知是什么小把戏,它在肉眼可见地不断回缩,仿佛是白狐的尾巴所化,直到缩成正常的长度,裹住少年高挑的身躯。
淡雅的油彩描画凸显着少年的修眉俊目,黑如点漆的眼眸缓缓流转,几乎能溺毙每一个胆敢注视着它的人。
很多人不由自主地移开视线,避免与那双眼睛对视。只有燕大少微眯起双眼,目不转睛。
戏台上狐妖的视线轻轻一掠,似乎扫视过台下
第1页完,继续看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