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妆(1/2)

洛烟雨躺在手术台上，周身的疼痛，让她的意识有些模糊。

医生冰冷的脚步声，在她的身前来回徘徊。

那些捂着口罩的面容下，仿佛一张张不带任何感情的机械般的面容，只露出冰冷的目光，和那冰冷的手术刀一样。

洛烟雨要做的，是等着宣判。

她和千娅一起出门，可回来的人只有她一个。

或许木辰泽知道，人都害怕死亡。

所以木辰泽将她推向了手术台，却以身体缘由，让医生们停止给轻伤的她打麻药。

她知道，这算是木辰泽对她的刑讯逼供。

她的腿上有一块被烧焦的皮肤，必须要切除。

可是当手术刀落在皮肤上的时候，那冰冷的触感就让洛烟雨打了一个战栗，而后倏然从手术台上坐起了身：“等等！我……要和我的丈夫再商量一下。”

手术灯灭，等在走廊的木辰泽，眸色深深：“洛烟雨，我只问你一句，千娅在哪？”

木辰泽失去了挚爱的千娅，就如同洛烟雨失去了挚爱的木辰泽一样。

她还是哀求般地看着木辰泽，希冀木辰泽能在自己这张脸上，找到一星半点的心软：“木辰泽，求你了，我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只知道我和千娅的车被撞下了悬崖，等我醒来的时候，她就不见了！别这样对我好吗？没有麻药，我会疼死的！”

看着这样的洛烟雨，木辰泽到底沉默了。

在某一瞬间，他好像有些动摇。

可只要想到那红色的结婚证上的女人是眼前的这张脸，而不是千娅的时候，木辰泽的心里，木辰泽心里的那点儿杂念，也消失不见：“千娅不见了！？洛烟雨，我已经按照你父亲的想法娶了你，为什么你们还不能放过她？！你觉得你现在告诉我，你不知道她在哪里，我会相信吗？！”

究竟……是谁不放过谁？

在木辰泽那冰冷的眼神之中，洛烟雨只听得到他那仿佛死神宣判一般的声音，对着医生道：“她的身体不能承受麻药，不要给她打麻药，然后尽快开始吧。”

手术刀落下，洛烟雨在疼痛之中，满身冷汗地颤抖着。

她想，木辰泽想要看到的，就是她这个模样吧？

从一开始洛烟雨就知道，她只是一个商品而已。一个……被父亲卖给了木辰泽的千娅的替代品！

为什么是她呢？

因为只有她……爱着木辰泽的那么多年，卑微成了她最讨厌的样子。

洛烟雨做了一个梦，梦里木辰泽还是十六岁的年少模样。

他和千娅牵着手站在学校的秋千下，朝着自己点头微笑。

或许就是从那一个笑容开始，对于洛烟雨来说，便是万劫不复！

她爱上了木辰泽，义无反顾，经年如斯。

醒来的时候，天还未亮，她不在医院，在木家，但木辰泽不在。

身上的被子上似乎沾染着木辰泽的气息，洛烟雨舍不得将那被子放开，却知道，未来的日子，有的是比这更苦的事情。

洛烟雨起身坐在了梳妆台前。腿上的疼痛，让她感觉到了疲惫。

可她仍旧低了头，看着自己的的这一双手，似乎天生就是为了化妆而生。这恐怕是她唯一的，也是现在仅能做的消遣了。

镜子前的那个女人，左半边脸未施粉黛，天生的笑眼弯弯，一张娃娃脸，说不上容貌美丽，却也清秀可爱。可如今那镜子里的眼眸，却黯然神伤，抵消了几分天生的笑意，显得有些落寞而悲伤。

右半边脸，淡粉浅紫相应而成的眼影，那是千娅的温柔。大眼清眸，却带着远在天边的雪莲一般的高不可攀。千娅总是如此，恍若深谷幽兰，带着静谧的神秘，却又温柔如水，也怪不得会让木辰泽这样的男人深陷其中。

半面是自己，半面是千娅。

不知不觉，她就将自己化成了千娅的样子。明明完全相反的两个人，却在这样的手段下，奇异地融合成了一个人。

洛烟雨不知道，是否有一天，她会在这样的面容之中，彻底迷失。

她只是画着玩玩，却没想到刚化完妆，木辰泽就回来了。

他双眸通红地冲进了卧室，衣衫凌乱地将洛烟雨从梳妆镜前拎了起来，重重地摔在了床上——

他扯开了自己的衬衣，却在看到了洛烟雨那半面妆的时候，愣了愣。

而后，他的眼中，便是滔天的怒气和恨意：“洛烟雨，这就是你们父女的计划是吗？！你的父亲在酒桌上给我下药，而你就在这里化成千娅的样子等着我，你们想要什么？！”

什么下药？！什么计划？！

木辰泽的狂暴就像是火焰一样，烧的洛烟雨心惊肉跳地不由自主向后躲了躲：“木辰泽……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啊！”

可木辰泽的手，已经拉扯到了洛烟雨的手腕上，只是狠狠一扯，便将洛烟雨那本就单薄的睡裙撕裂了一个大口：“洛烟雨，你别和我装傻！别用这张带着千娅的样子的脸和我装傻！千娅不会那么傻！”

说着，木辰泽的另一只手，就狠狠地捏上了洛烟雨的下巴，生生将洛烟雨的脸别到了一边：“你以为你变成了千娅的样子，我就会爱上你吗？！你做梦！洛烟雨，你和你父亲都恶心透了，你们恶心透了知道吗？！用这样卑劣的手段，想让我就范？！好，我就如你们所意！洛烟雨，你等着！”

被强行扭转过头的时候，洛烟雨才意识到木辰泽的意思：他只想要看到那半张千娅的脸，并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