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2/2)

对面的脸色明显地难看起来，面对仙人境界的存在，即使他们有着三名九宫境，三名八卦境，也不能说有必胜的把握，更何况，旁边还有一名九级弄玉师的存在。

先前撤剑的龙岩长老已经掠出一段距离了，但玄铁长索悄无声息地从虚空之间浮现，轻易地洞穿了他的胸膛，只留下一个血流汩汩的空洞。

尸体悄无声息地从云海中栽落，跌倒下方的群山之中。

“各位，到你们了。”雪落在他肩上，他的声音让人感觉如此冷冽。

雪越下越大了，竹筏上已经覆了一层薄薄的白雪。

霜白色的玄铁长索悬浮在他身前，一阵雪花如同被风卷起，呼啸着从长索上摩擦而过，片刻之后，长索上的血迹就被雪花洗净。

虚空一阵波动，长索悄然隐没，他抬头徐徐望天，“雪花落时，血就不见了。”

七瑶望着竹筏下的群山，刚才她亲眼瞧着那些江湖中顶尖修士的尸体一个个地坠落在群山之中，永无声息。

“你何时突破仙人的？”漫天的雪花从她身边落下，她与他之间隔着八片飞雪。

“是古圣体不过就按你的说法好了，应该是雪花飘落的那一刻吧。”他蹲下身，从竹筏上扫下一层雪，揉成了一个雪球，而后远远地抛了出去。

雪球如同人头坠落在云海里。

她缓缓走上前，与他并排而立，突然，她仰起头，微微一笑，“现在可以带我回古魔海了吧？”

她知道，如今的江湖容不下她们了，所以她愿意跟随他去世人口中的“魔界”。

她的发梢不知何时已经覆了一层浅浅的雪白，乌黑的长发，配上纯白的雪，煞是好看。

他伸出手去，五指从她的黑发间穿过，轻声说道：“你白头的样子，一定很好看。”

“是啊”她浅然一笑。

“可惜我看不到了”他歉然一笑。

她脸色乍变，脚下云海如雷霆翻涌！

“以前我总是不相信宿命，直到大雪落下的那一刻，我才明白，宿命这东西，其实就是如此。”他轻声说着，而后将她搂入怀中，抚摸着她的头发。

“那一刻，我看到了很多东西”

他望向云海尽头，云霞之后，其实是沉沉的黑夜，即便是月光，也照不到那块沉落的区域，“我看到了夜，皓月终将消逝，长夜将要到来。”

“我们冰人部落有一句故老相传的话语：当长夜降临，沉默的英雄将再度从传说中回归，就像他们从未离开。”

就在此时，一片乌云从云深处飘来，遮住了月光，天色顿时阴暗起来，天空如同被蒙上一层黑幕。

她不懂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也不去管什么皓月与长夜，只是悄然握紧了他的手掌，仿佛一松手，就再也抓不回来了。

他指着云深处的沉沉天幕，如同一种先知般的姿态说道：“当长夜降临，我将归来，万马千军。”

“我不要归来，只求不要离开。”她挽着他的手，似是哀求。

“你不懂的，天道就是这样，得到的东西，终将以另一种方式失去，获得了力量，自然也要承担与之相随而来的宿命。”

“若果不曾落下那一场雪，我不会知晓前世的宿命，也不会看到来世的命途。”

“我不相信前尘来世，我只要今生。”她喊道。

洗清秋望着她亮如月光般的眼睛，缓缓摇了摇头，“再等我一世，愿意么？”

她仰起头来，月光如同情人的手抚摸着她的面颊。

她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他微微一笑，而后突然一步踏出，立在云海之上，昂头望向明月，声音洪亮若钟。

“冰人洗清秋，前世乃灵族若木一株，因受灵族神女草露灌养之恩，立誓一世报其恩德，今生有违誓言，清秋愿舍此世修为，求天地破七瑶先天玉体短寿之咒，清秋来世再报神女之恩。”

“来世再报神女之恩”

“再报神女之恩”

“神女之恩”

洪钟般的声音回荡在云海之上，云海翻涌如潮，变幻如千军万马。

虚空再动，冰霜长索倒立而起，直冲圆月。

乌云顿时散开，月光重现。

一道近乎实质般的月光落在了他的身上，如同天堂降临的圣光，他的身形渐渐虚幻。

她怔怔地望着，伸出手去，想要抓住什么，可一道月光，如同阴阳相隔。

那抹笑意最后消散之前，只留下这样一句话。

“生命轮转不息，就像寒来暑往，日落月升；就像枯萎的芽会返绿，寒却的冰会回暖；就像下辈子，我们仍将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