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霞来江面天仙染(1/2)

李一白此时心情稍稍平复了些，他仰头望向山峰，由下向上看去，只见山壁如垂尺一般，笔直地通向天空。天空在这里看来，只有一条狭窄的缝隙，两岸的山壁近乎光滑垂直，人力绝无可能徒手攀爬而上。

山壁的高处，横生着几株松树，看起来如同山崖探出的手臂。那些峭壁岩缝中挤出的松树，歪扭的躯干看来令人敬佩，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中，竟然仍顽强地生长。

还有一些苍劲的柏树也生长其间，但由于生长空间的逼仄，它们的身躯多为扭曲怪异之状，看起来像是被某种神秘的力量所歪扭过一般。

李一白不由得惊叹峭壁之陡直，也感叹苍松怪柏之顽存。

这时山间不知何处传来一阵猿声，凄清怪异，长啸不绝，在山涧久久回响，听来几分哀怨，几分清绝。

李一白问道：“可是猿啼么？”

舟子道：“是啊，这剑门山中多猴子，常常便能听到它们怪异的叫声，甚至有人还说啊，这猴子叫个几声，人的衣衫都要哭湿呢。”

“是么？”

李一白听得耳旁凄异非常的哀啼之声，心中不由得轻轻牵动了一下，一股说不清楚的奇异滋味升起在心间。听来好像是猴群之间的离散，又好似是公猿与母猿的生死之别，总而言之，那声清厉的猿鸣回响在他心间，久久不能消散。

猿猴之间，也有人一样的悲怨离散么，李一白心中默默地想着，为万物有灵而沉思。

这时舟子欣喜地叫道：“公子你看，前面就是出路了，我们安全了！”

李一白收回思绪，望向前方，只见一大片晴空从山缝中现出来，当真是快出剑门山了。

他见到一侧隐隐泛出红光，似是朝阳升起。

舟子撑着小船，缓缓从山壁之间驶出，这时李一白听到了哗哗的流水声，便问道：“船家，此处何来的流水之声？”

舟子指着前方的山壁道：“这是剑门山有名的一景，叫剑门飞瀑。”

“剑门飞瀑，怎么没见着？”

“这飞瀑啊，是在山后头，得要划出去才能见着。”

“那山上的泉水啊，就全都流到这头，然后前路一断，就全部冲下来了，好多水，挡都挡不住哇。”

李一白笑道：“船家见过许多次了？”

舟子道：“那可不，老汉我每次从山洲回程，就正对着那飞瀑。嘿，公子还真别说，那飞瀑，可真有气势，老汉我当年第一次见的时候，明知水道离那飞瀑好远，也还是好久都不敢往里划。”

“第一次从那下面穿过的时候，那可真吓人。”舟子说道，话语中仿佛仍旧有当年的那股子怕意。

“是吗，那可真得要好好看看。”李一白话语中含着一丝欣喜。

李一白听得耳旁的哗哗之声愈来愈响，于是轻轻闭上了眼睛，用心神来感受前方的飞瀑之声。

船缓缓地划着，没有多大的声响，只听见耳旁的流水之声飞落而下。

一时之间，李一白也沉浸在这飞流之声中。

这时舟子说道：“公子你看！我们出来了。”

李一白缓缓睁开双眼，于是便见到了至今为止他见过的最为壮丽的场景。

眼前，一轮硕大的红日挂在天边，朝阳初上，霞光万丈。

漫天的红霞映照着李一白的脸，他不由得痴了。

先前只是狭窄的山道，陡然间眼前出现这广阔的天地，漫天的霞光静静散着，一轮红日正挂在眼前。那股扑面而来的壮观冲击力，是语言所无法描述的。

朝霞静静地照在江面上，平舒如镜，红霞若染，一霎时如同天仙的颜料泼在了江面上。那绯红的霞光是如此细腻，如此梦幻，绝不是人间所能有的颜色。

霞来江面天仙染。

饶是以李一白之才，此时也忘了去赞叹这幅天地大景之美，只是痴痴地望着，望着似乎望多久都不够。

他只希望天地能永远地凝在这一瞬，让他看着这美丽的朝霞与红日，直到老去，死去

许久之后，耳旁巨大的飞瀑之声才把他从出神之中拉回。

舟子说道：“相公您看，那剑门飞瀑在这后头呢。”

李一白良久才慢慢回过头，对舟子缓缓说道：“你看这红日，朝霞”

舟子哪里理会得他的诗意，怕他错过飞瀑之景，忙截说道：“我知道，太阳嘛，红红的，但公子你不是要看这剑门飞瀑吗？它在后头。”

李一白闻言，轻轻点点头，不再说话。

他听到磅礴的水声从天上落下，抬头一望，顿时有些心惊。

只见九天之上，一道雪白的飞流垂直砸落，眼见着就要落到他头顶。

李一白登时吃了一惊，身子飞快地向左一闪，想要避开这从天而降的飞瀑。

待得那水重重地落到地上的水潭中，他才反应过来，原来只是瞧着似要砸中，其实还隔了有段距离。

舟子笑道：“公子，我说了吧，这飞瀑第一次看，可真是有些吓人。”

李一白轻轻点点头，心里的余悸才渐渐平缓下来。

这时他才仔细地打量起这剑门飞瀑来。只见十余丈宽的飞瀑如白练垂落，向上追溯，看不见山峰的顶端，似乎这飞瀑是从九天之上垂落。

那飞流去势极猛，若奔雷闪电一般，声势骇人。待得落到水潭中，激溅起五六丈高的水花，如天降陨石砸落，震起白茫茫的水雾。那飞流落到水潭中，仍旧向前奔涌而去。

李一白身上也溅起了不少的浪花，感受到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