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爬墙(1/1)

他不慌不忙地替自家主子回绝了来人的好意：“守城官客气。施恩图报非君子，我家公子救玄灵小姐只是举手之劳，担不起这么厚重的谢礼。烦请你回去告知守城官，他的心意我家公子心领，还请守城官不要破费才是。”

来人本看到刑三是个跛脚老头没想到他说话这样有理有据，竟是争辩不得，一时为难：“这……”

“诸位还有什么事吗？”刑三眼角的褶子堆出和善的纹路，见那三人面面相觑间一副傻样心下暗笑，明面上仍是客客气气地跟他们打了招呼，这才关门谢客。

门一合上刑三脸上的笑意也跟着撤了，他驻足在门后沉思片刻，原本清和的眼眸里也多了一些令人捉摸不清的东西。思考良久，他迈着往里拐的右腿一步一步走往后院。

刑三到后院时嵇云正蹲着看面前的一把交椅，椅子是他亲手做的。不同于朝都嵇家的奢靡金贵，木材他选用的是牛至当地的杉木。椅圈由五节榫接而成，后背椅板上端饰浮雕，简朴大方。座面也是用的麻索所制，前足底部安置脚踏板。在扶手、靠背、腿足间，施以牙子，交接之处则用铁饰件包裹，看上去也是有模有样。

听到脚步声嵇云别过脸，眼里放光：“刑三你回来了。”

刑三沉沉地应了声唉，正打算把前门发生的事告诉他，嵇云却猛地从地上站起来，拉着他往交椅上按：“你先试试这椅子怎么样，我做了三个调档，端坐干坐和躺平。”

他说着冲刑三一笑：“这是一档端坐。”

刑三后背绷得死死的，制止：“公子，这不符合规矩。”

嵇云蛮不在乎，压制住他乱动的身体：“规矩是什么，这天远地远就咱们两个人，哪来的什么规矩—唉，你别动，我调二档。行了！你刚想说什么，敲门的人是谁？”

刑三这才一五一十地把前门的事交代给他，话没说完，轰轰一下被嵇云放到三档躺平。他惶恐不安地望着上方，嵇云一张豁然放大的脸上言笑晏晏，眼角有桃花乱飞。

只听到他笑着低语：“守城官，倒是牛至挺大的官职。行了刑三，起来吧。”

嵇云说完手指灵活地拨弄着轴承，一声清脆的机关卡鞘转响后刑三的腰背已经给椅背架了起来，他忙不迭地地从交椅上爬了起来。

“对了，咱们从朝都过来的时候不是带了些枝干番杏的花种？今日赋闲你去找出来，咱们翻些沙土一起种下。”

嵇云这边又给刑三安排上了差事。

待刑三回了里屋去找花种，他自个儿躺平在交椅上，仰头就是院里一颗三四米高的枣树。枣上不著一叶，全挂着长红的枣。红璎璎的果实累了满树虬枝，看上去就像是挂了一树的大红灯笼。

日头有些大，天上苍蓝不见一丝浮云。嵇云嫌阳光刺眼翻了个身，打开一把纸扇挡在眼前，好不优哉游哉。

“一会儿种完花拿个簸箕把这满树的红枣缴下，一些拿来做红枣秋梨羹，一些做含羞笑红枣和醉红枣。做醉红枣的酒本该用上好花雕酒，把红枣煮好完全冷却加入花雕酒密封浸泡，酒香浓郁，味道才算醇厚。这牛至既没有花雕好酒，就让刑三去买些陈年的黄酒，想来味道也是不差。”

嵇云闭眼正乐陶陶地想着美食，上方却突然传开女子哎呦一声，待他挪开挡眼的纸扇见到自家院子西南角的土墙上艰难地趴了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