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碗莲(1/1)

“哎呀都摔坏了。”玄灵手忙脚乱地揽着地上的果子，她一边向嵇云解释：“这个叫小白杏，不仅在牛至很珍贵，你们朝都也是吃不到的。它呢是汲雪水长大，吃起来果肉饱满口齿生津。”

一说到自己带来的东西玄灵就像打开了话匣子，说个没完。她看嵇云像是不信这果子真有自己说的那么好吃，立马钻去厨房将果子洗了，一转身将一个小白杏塞进跟来的嵇云嘴里。

“好吃吗？”她眼巴巴地望着嵇云。

嵇云将小白杏一口咬下，这小白杏不像记忆中的朝都的黄杏那样有些涩，而是软软嫩嫩、汁多味鲜，十分脆甜。

他说：“好吃。”

玄灵的表情立马变得生动活泼了。

两人把洗干净的小白杏带到后院，一人一个交椅晃晃悠悠地躺着，边吃水果边晒太阳。玄灵连果核也舍不得扔，刨了层沙土一起埋在里面。

嵇云笑她：“你不是说这小白杏汲雪水长大吗，埋在这里它也长不起来。”

“凡事都有例外嘛。”

玄灵自己埋完果核跑到井边压轱辘到匜净手，忽然扫到一旁的水瓮里一片碧色。她欣喜地跑上前，见到瓮中铺满了翠绿的圆叶，叶如钱状，有的叶杆还探出瓮外。

“嵇云，长出来了！你种的碗莲长出来了！好多好多叶子啊，它们是不是也快开花了？”

不等嵇云回答，她又絮絮叨叨地说：“你太厉害了，如果没有你，我恐怕一辈子都见不到碗莲长什么样。你竟然在牛至这么贫瘠的土地上种出了碗莲！浮香绕曲岸，圆影覆华池；平波浮动洛妃钿，翠色娇圆小更鲜。”

她诗兴大发，短短时间内念出数句描写荷花的诗句。又搬了个板凳坐到水瓮旁，说是要等着看碗莲开花。

嵇云被她的兴奋和快活感染，之前收到家书心头的那点郁闷也如风扫净。他非常轻袅地笑了一声，这一笑令玄灵倍感惊艳。他本穿着淡蓝色的长衫宽衣大袖，那一笑夭夭桃李花，灼灼有辉光，周围的景致都似亮了几分。

“这碗莲并不难种，我看着似乎已经到可以分株的时候了，你喜欢我待会儿就分予你些。”

“那什么时候开花？”

“不出月余。”

玄灵抚着下巴，机灵古怪：“那我今日不是用小白杏换莲花啰？”

暮去朝来，嵇云已带着刑三到牛至住了三年有余，这三年的时间里玄灵也从一个小丫头长成了明艳的大姑娘，然而她还是没有改掉爬人墙头的陋习。

是夜嵇云卧在交椅上歇息，明月清风照得院子里敞亮如昼。这几日他忙着染布做秋衣，所以后院归置了许多浸着衣料的色浆，一坛接着一坛罗列摆满得满满当当。这些色浆多是由一些植物花卉炼成，因此空气中均有一股清新宜人的气息。

刑三白天淘了些哈密瓜和架上新摘的葡萄浸在深井里，趁着月色捞起来盛好端给嵇云，凉凉的吃着正好。他也歇在嵇云身旁，慢悠悠说道：“近日似乎都没见到玄灵来过。”

嵇云摇着交椅回复：“牛至每年至此时都有大型祭祀，她该是被玄清家眷留在府里帮忙。”

刑三忽然想起玄灵今年已经年满十八，按照牛至当地的习俗是该择亲了。玄灵的哥哥是守城官，作为守城官家里的女眷皆是不外嫁而是招上门女婿的。他像是说消遣话一般把这事说给了嵇云听：“一晃三年已经过去了，想当初咱们初到牛至时玄灵还小，一年总得往朝都跑上几回。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公子的缘故，这三年玄灵倒是歇下了，守城官也跟着松口气。如今玄灵到了嫁人的年纪，以后更不会往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