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风雷激过满寨春(下)(1/2)
那个带剑的年轻人冷冷一笑,道,“你的意思是说,我爹也要跟你去县衙了?”
李特瞧那年轻人立在头人身侧,便知是头人的儿子,道,“令尊是此事酋长,若去时不便,可由至亲代替。”
“你是在说笑吧,”头人儿子道,“我们羌人何时去过你们汉人的衙门?你们汉人衙门又如何管得着我们羌人?”
李特正色道,“你错了,没有什么汉人衙门,只有国家的衙门,你们身在大晋,为大晋子民,自然要受国家的管制,遵国家的法度,无论是羌人、氐人、匈奴人,只要是晋民,就要遵守国法,受府衙管制,我也不是汉人,是巴氐人,既然生于大晋,就是大晋子民,就当为大晋效力,为国家办差。”
“你们是晋,这里是羌,这山是羌人的山,这地是羌人的地,这里是我们地方,我们不需要别人来管,你们大晋的衙门管不到我们羌地这里来。”
“这里也是大晋的疆域,容不得你不受管。”
头人的儿子情绪陡然高涨,挥臂道,“我们有二十七寨,可组羌兵数千,自此往南往西延绵千里,大小羌寨数百座,可组羌兵数万,我们有地有兵,有什么可以畏惧的?为什么要受你们管?”
李特脸色一沉,“你这话大逆不道,难道你要据此叛逆吗?”
“叛逆又怎地?”头人儿子的脸额头已胀出青筯。
“叛逆大罪,罪不容诛,凡怀有此意者,当立诛之。”
头人儿子一阵冷笑,“瞧,瞧瞧,我们都在这里,你当怎样?”
“当诛首恶。”李特沉声道。
头人儿子脸色一变,手按剑柄,大声喝道,“来人——”
自左右两厢忽地蹿来十余名持刀的寨兵,将李特和毛旦、杜新三人围在当心,个个伸臂直刀,刀尖抵向李特。
毛旦、杜新也忙拔刀在手,护定李特。
头人儿子狞笑一声,猛地拔出长剑,用剑尖一指李特,道,“当诛首恶?大言不惭,我看今日是谁诛了诛?”
李特不动声色,只冷冷地瞧着头人儿子。
突然,大堂内扑来一种怪声,随着“砰”地一声响,头人的豹座猛地一震。
头人大惊,扭头看左肩座上的豹头,那豹头的眼上竟然钉着一只羽箭,正惊讶间,又是一震,急扭向右看,右肩豹头的眼上也钉着一支箭。头人已惊得魂飞天外,急欲躬腰起身,身子刚刚前倾,跨下却是一震,他眼睁睁地看见跨下的豹头嘴里插进了一支箭,箭杆带着白羽还在微微地颤。
头人身子一软,又坐回了座位上。
左右两名勇士急拔出短刀,挡在头人的身前。
此时,堂内羌人也都反应过来,带着无比的惊讶去寻来箭的方向,方向只有一个,就是正冲着豹座的大门,大门外的空地上,还有四五十名拥挤且排站不齐的寨兵,没有人会在那里发箭。
再向前,就是羌民的寨楼,林林总总户户紧邻。
自大门到寨楼,约有四十余步远,箭射到堂内的豹座上,至少也在五十余步外,而且射中的位置显然不是偶然撞上的。
每个人都在惊讶,每个人都在恐慌,每个人都没有了主意。
石冲跨前一步,指着李特道,“你,你太无礼了,竟敢这样对我们的头人。”
李特扫了一眼围在身边的刀尖,道,“这难道是你们的礼吗?竟这般对国家的役吏。”
“关门,关大门——”头人儿子最先想出了主意,他大喊道。
守旁就有寨兵,听得命令立即去关门,大门是由内向外推闭的,所以,他们不必担心会被门外的箭射中。
大门闭紧了,堂内忽地暗了下来。
头人儿子的情绪却亢奋起来,他将长剑向上一指,喊道,“弓箭——”
大堂两侧的上端各有一排格窗,是用来透光通风的,另外,它还有一种用处——设伏。
堂内的羌人都知道,头人身旁有十名射箭的好手,每次来大堂,无论是对外见客,还是寨内议事,射手们都会被安排在那两侧格窗的之外,如果堂内有事,便会推开格窗,用弓箭震慑或瞄射,有人经历过那种震慑,没经历过的想象一下也觉惊惧,因此来到这个大堂的人总是怀有一些忐忑与畏惧的。
这时候,听到头人儿子的喊声,堂内人便都知道三名公差已经没有任何可以畏惧的地方了。
果然,两侧的窗格大响,数扇窗格被推开,有弓箭从窗外伸进来,人们甚到可以感觉到只只箭头上闪烁着的寒光。
头人儿子又笑了,道,“还要诛首恶吗?你尽可以动手啊。”
头人儿子还要笑,可是,却怎么也笑不出来了,因为他看到李特也在笑,笑得竟是那样的诡异。
忽有几缕灰土从他眼前落下,他颇觉诧异,正要抬头向上看,猛听得周围人在惊呼,与此同时,身后似落下一物,正迟愣间,握在右手的长剑自后受了一击,剑脱手而出,前蹿在地上。
头人儿子急转向右侧去看,不想左手腕却被人抓住,忙用力挣脱,那抓住手腕的手如铁钳般,无论如何也挣脱不出。
扭过脸去看,见一年轻人并立在自己身旁,一脸冷淡,并不瞧自己一眼,看装束是官府衙差的打扮,唯有不同的是,那人的腰间别插着一柄用麻布裹缠的长刀。
“不要乱动。”这一声,是急切之下的头人喊出的,这一声喊,既是喊给他的手下听的,也是喊给他的这个脾气暴躁又狂傲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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