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3/5)

“……你刚才说你在笑自己。”

“没错，我在笑我自己。我刚刚想起，自己从未见过生父一面，母亲也在年幼时去世，我对她的记忆也只是模糊的虚影。直至遇上了你们，我以为，我感受到了真正的亲情，我一厢情愿地以为世上的家人都应该是这样，但我错了，大错特错！”山中月说着，又再哈哈大笑，“尔虞我诈，勾心斗角，我竟认为你们是真的以诚相待，如此蠢材，岂不可笑？”山中月不止笑，还笑得岔了气，咳嗽了几声，“枉他们真心待你，枉江湖中人人称你为‘云中仙‘。如此小人，确实叫人眼界大开！”

“……你又怎会明白。”白霜凝从牙缝中挤出了几个字。

“是的，他不明白。”白霜凝禁不住这样想。

世上多少人，为了几许微不足道的理由，就妄动干戈，把朋友出卖，把亲人当做挡箭牌。我呢？我岂能与他们相提并论！我做这一切事，都有一个极其正当的理由——她看了身边的男人一眼——我爱他。是的，就是这么一个原因，这么一个简单的原因，世人难道就不明白吗？历史上许多人，都把祸国殃民的罪责全推到某个女人的头上，但他们怎么就不会思考呢？如果一个女人就能毁掉一个皇朝，那么那个皇朝是有多么疲弱？人皆说纣王酒池肉林、妲己祸国殃民，难道要纣王为了天下千万不认识的人，而出卖自己最深爱的女人吗？世间多少人，只是想为了自己所爱的人奉献一切，换来的却是千夫所指。

为什么我要这么做？这理由难道就真的那么难以理解吗？

就在白霜凝心神不属的时候，蔡京的大手温柔地按在她的肩上，从他口中吐出的话语温柔得像是情人之间的呢喃低语，内容却是惊心动魄：“杀吧。”

蔡京唯恐夜长梦多。

“好。”白霜凝只冷冷吐出一个字。

她双足不动，手臂微扬，一双云袖挟着风卷残云之势猛然向山中月直掠过去，任谁都能看出，山中月必死无疑。只是，凡事总有例外。

有时候，希望往往在人放弃希望的时候悄然而至。

就在犹如狂风骤雨般的杀势锐不可当地呼啸而至之时，一道闪电赫然出现。这道闪电没有任何先兆，也不带一丝杀意，它就只是像一道闪电般没有任何目的地出现——一道闪电般的剑气！

剑气似是雷霆万钧，又像止水不波，只是直直地划破千层乌云，静得令人感觉不到天地间的任何声音。在夺人心魄之间，剑气直刺到白霜凝的眉心，白霜凝还来不及作出任何动作，甚至除了死之外，还没兴起任何念头，剑气已到。

在永恒的一瞬间之后，白霜凝又重新有了感觉，她感觉到有人在拍她的肩膀。

“霜！霜！”蔡京焦急地叫着。

“怎……怎么回事？”白霜凝战战兢兢，牙关抖震得像是处身于冰天雪地里，“我，我不是死了吗？”

“你的脸色的确跟死人也没什么两样了。”蔡京也惊恐得声音发颤，“告诉我，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有人来过？”

“你没看见有人？”白霜凝一时之间不明所以。

“没有。”蔡京摇摇头，“连山中月都忽然不见了。我从来不相信鬼神之说，否则定会以为是有鬼来过了！”

“来的是鬼……倒好了。”

“刚才来的……是‘他’？”提起“他”，蔡京显得比见鬼还要害怕，“告诉我，当时到底发生何事？”

“你没看见人，总有看见一把剑吧？那把剑，从我眉心穿过，要了我的命！”

“我没看见啊！”

“我不应该说看见，应该说感受到。”白霜凝更正道：“因为那并不是一柄真的剑，而是剑势。”

“我也没感到任何东西。”

“什么？！”白霜凝这一惊当真非同小可，“剑势一出，牵连甚广，你就在我旁边，却什么都没感受到，那就是说……”白霜凝难以置信，“那就是说，那根本不是剑势，而是……剑意！一道只冲着我而来，凌厉无比，却又没有任何实质杀伤力的剑意！”

江湖上，能以剑势惑敌的高手在所多有，能以剑势逼退白霜凝的，虽说少，但也并非绝无仅有。但剑意，一道无形无质，甚至连杀气都不具备的剑意，竟令自出道以来罕逢敌手的“云中仙”产生死亡幻觉，最离谱的是连这剑从何而来，使剑的人身在何处都不知道！此人此剑，岂非强到震古烁今、无人能敌的地步？！

白霜凝说道：“世上能有此剑术修为者，不出二人。”

“不会是师傅。”蔡京接口道：“若是他老人家，我们现在应该是已经被押到一众师兄弟面前公审了。”

“那么……果然是‘他’？”白霜凝依然不肯相信。

“是他。”蔡京肯定地说道。他沉思了一会儿，却忽然哈哈大笑，像是天上掉了个馅饼还刚好砸到了他的嘴里一样。

白霜凝一时之间还以为他是被吓得疯了，焦急而关切地问：“你怎么了？”

“弱点！”蔡京面上露出如失心疯的病人般如痴如醉的表情，冷不防地冒出这么一句。“我终于找到他的弱点了！”

“什么弱点？”白霜凝如堕百里云雾。

“江·中·月！”

“什么东西？”

“他的弱点啊！”蔡京兴奋地对着白霜凝大吼大叫：“我一直就在想，这家伙六亲不认，无骨无肉，就算得了天下，又有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