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上山河（03）(1/1)

她有些不服气，反驳他：“可我适才朝它扔了几粒樱花种子，被它吃了，它明明很开心呀！”

“好吃的它都爱！”半缘仙君用力勾动几根琴弦，声音十分刺耳，一阵后他的动作才停止。这样的反应着实吓到了身后的式微，也吓到了矗立在门口偷听良久的晨霜与暮河。

两位小仙童被师父吓得一惊一乍的，不小心踢翻了一旁一株栽种着仙草的器皿，他抑制住内心的怒气，低低地说：“收拾好残局，去后山面壁思过。”

“弟子知罪，弟子这就收拾。”

式微见状，心中十分不满，试图为两位仙童打抱不平。可到嗓子的话尚未吐出，面前高冷倨傲的仙君像是思忖到她的想法，语气淡淡地打断她：“倘若仙子，每时每刻总是想着替他人打抱不平，不如趁现在离开雁鸣山，这里不适合你。”

“难道仙君你，待在天界上万年，到头来连仙与仙最基本的信任与同情都丧失掉了吗？”她冷哼一声：“那我还真是不适合这个令人心寒的地方。”

她脚步迈出门，见仙童沉默不语在收拾碎片，便整理好仙裙，弯下身子，帮忙捡拾。

“式微仙子，还是我和暮河来吧，切莫割伤了仙子的纤纤玉手。”对面的人连忙拒绝她，视线往里瞥了瞥，那人像是闭上眼，佯装未听见。

她摇摇头，轻声细语地解释：“我不介意，既然都是被赶走的人，从此以后，要何时再见都尚未得知，倒不如此刻做件善事好让二位仙童记得我式微的恩德。”

待认认真真捡拾好所有破碎的瓷釉碎片，式微才终于起了身，拍拍身子，正欲离开，却听见那位仙君开了口：“仙子常年待在天界，想必是被宠坏了。你见过的世面还尚小，待日后去往更远的地方，便只会同我一般，只愿为自己而活。”

他睁开眼，望向远方的茫茫大海，说：“因为，世界是很残酷的啊。”

他的声音那么镇静，俨然是经历过大风大浪，而后归于平静的人。

说话声甫落，半缘疲惫地闭上眼，手指覆在琴弦，继续弹奏琵琶。

式微背对着他，明明有一阵一阵从海面吹拂过来的寒风，可为何，她的眼眶却变得温热湿润？

她迅速迈开脚，没有令两位仙童望见自己泛红的双眼，她笑了笑，轻声告别：“仙子我，这就告辞了。”

那些天兵天将适才将其送往雁鸣山后，便启程回了天界，哪曾想到，这位仙君竟是毫不犹豫地将天后宠爱的花神仙子羞辱了一番，此刻还要令其独自掌舵，返回天宫。

暮河来到半缘仙君身后，语气小心翼翼：“师父，当真要让式微仙子独自离开吗？这片海洋，近日可是各种海妖作怪，您不怕……”

那个人没有说话，双眼紧闭，继续抚琴。

海面上，式微穿着一身薄如蝉翼颜色青翠的流仙裙，一头长发直直地垂落，头顶是浅黄色透明的蝴蝶发饰，尾部垂挂着红蓝交织的丝带。

她静静闭上眼，睫毛微翘，面色红润，一只玉手撑住下巴在歇息。任凭船行至何处，丝毫也不焦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