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上山河（16）(1/1)

她毫不犹豫地将手递给他，一阵冰凉落在半缘仙君手里，他有些讶异，这位仙子适才才洗浴过，可玉手始终浸凉如冰。

式微稳稳地立在他身前，那枚漂浮的贝壳正在眼前，她把手交付给师父，紧接着闭上双眼，让自己沉静下来，去面对那枚米白色的贝壳。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原本躁动不安的心在那一刻变得异常安静，不知为何，她有种自己进入了一片虚无世界。

那里烟雾弥漫，周遭皆是干净的纯白色。远处有一处水池，池中好似漂浮着何物，她朝着它一步步走近，却只见巨大的贝壳像个幼稚有趣的孩童浮在水面，时不时地哼唱着什么旋律。

它应该听得懂自己说话，式微暗暗想。

她轻手轻脚地微弯着身子，来到池边，伸出手正欲触碰它，可那贝壳却反应敏捷地躲过了，绕到了另一边，微张的壳嘴对着式微，眼看就要向其pēn_shè水花。

而她也快速低下头，所幸躲过了一劫。

这还真不好伺候。

可当她低下头视线望向地面时，又认认真真想了想，既然它具有灵性，能够听得懂自己的话，那召唤它的话语也一定可以听清楚，并且能立即作出反应。

“半缘仙君？”

“雁鸣山？”

“灵音岛？”

“山河门？”

式微仍旧不敢贸然抬起头，只是将内心揣测的可以作为召唤语的话说了出来，可短瞬后——毫无回应。

会是什么呢？难道是那只粉色小海豚吗？

她又低声说了句：“阿原？”

……

依旧不是。

式微仙子作为弟子前来学艺不过两日，怎会知晓过多关于这集音灵术的事？脑子里藏着的，不过就是那些从来到此地后的所见所闻，除此之外，再无别物。

所见所闻？

她蹲在池边，仔细回忆着来到雁鸣山发生的一切，兴许答案就在这些细节之中。

啊，原来是那个吗？她一开始还嗤笑着说半缘仙君故作高深的那个吗？

她终于笑了笑，轻轻开口道：“星辰往往壶中见，日月时时衲里藏。”

这次应该没错了吧？

……

半缘仙君的手紧握住她，任由她按照自己的意念去操控，没有去限制她。

他看见式微缓缓地伸向空中，离集音贝尚有一段距离，她五根手指缓慢地温柔地上下移动，那样的动作像是在抚摸一个暴躁的动物，而那枚贝壳也终于完全张开了。

就在这时，他缓慢地不让她察觉地松开手，取来琵琶，端坐在石凳上，开始抚琴。

两个人，一个手指轻触琴弦，一个手指轻柔抚摸。

不同的是，式微的世界里，除了那枚巨大的朝自己敞开壳口的贝壳外，耳际也响起来悦耳清明的旋律。而半缘呢，更像是为了迎合她，去抚动琴弦，他时不时地睁开眼，去打量她。她很认真，沉醉，忘我。

相同的是，他和她都紧闭着眼，使自己沉浸在这次集音中，尽力地去找最陶醉的感觉，以让集音旋律尽可能完美无缺。

以及，在这次配合默契的集音过程中，两颗渐渐沉沦的孤独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