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父子(1/2)

临芳抬头望天，目光停在雄伟的伏羲神像齐颈平掌之上，伏羲大神左手托着一个大大的黑白圆盘平台，松里烟知道那个叫伏羲八卦，这个是里兮若告诉他的，芳姨他有点不敢问，因为芳姨一点也不喜欢伏羲，也不喜欢和羲城。

松里烟也上去过一次，父亲抱着年幼的他，对着整个和羲城，也向整个天下宣告他怀里的孩子名叫松里烟，是他唯一的儿子，也是未来的松阀之主。那是十六年前的春雷雨夜，也是为数不多松里烟能完全确定的日期之一，“就是那天，松伯伯的声音好大好大，奶奶说他念了你的名字三遍，就在第三遍的时候，我出生了，所以那天也是我的生日，你要牢牢记住哦。”

此时在离地千丈的伏羲掌中八卦台之上，一个男子昂首而立，身着一身薄布白裳，头上一支墨青色发髻斜插，腰间只一条素色束腰，瞳中脸上看不出悲喜，周身上下更无任何修饰。他身后两臂距离，站立一位暮气老者，却是一身兽甲戎装，银鬓扎起，身材却是纤瘦干瘪，这二人装束倘若交换，正当是将军英武，谋臣神算，但现今之感，像极瘦削老将护轩昂儒士。

八卦台又名天尊盘，顾名思义，这是天尊议事之所，除天尊和及其特殊的人物外，无人可以登临。和羲城施有禁空阵法，严格上任何人无法凌空浮空，和羲地位特殊，除修士外，尚有诸多能人异士来往通行，商贾行列出入，和羲繁华，凡生所及，不可忽视，而凌空横渡，涉及到修士修为根本，各人各宗族灵属不同，灵力分布驳杂，这就涉及生息之道，八卦交易，灵属相生克制。而和羲城人口密集，并非人人都有强大灵识分驳灵属，平稳渡空，而稍有差池，则凡人蒙难，因此索性布置禁术，井然秩序。

此术能减慢不同属灵力的交互轮回，因此缘故，千年来和羲城灵属分明纯净，昆仑灵脉灵气逸散，天时地利人和之下，和羲夜空中出现了人族圣景——万彩灵虹。

此时的天尊盘上，瘦削老者早已消失不见，轩昂男子远眺天角，脚下一片倪倪光景，温暖人间；天上一片幻彩迷虹，靡靡天音，纵有一身豪气，千种孤勇，也只是年年岁岁，人故故人。

“梦长梦短惧是梦，年来年去是何年。”男子回身，淡淡问候道：“紫霄城主。”

“老身现在可不是城主了，可担不起这称呼。”在天尊盘中央，不知何时一位女子已坐下，话语绵软，周身锦缎围绕如风，当是妙人却面围细纱，本有千媚却语露风霜。她轻轻笑道：“松天尊，年岁那些东西，对哪个年龄的女人来说可都称不上雅性，而对于已经当奶奶的老女人来说，更是如此。”

松顾涛面无波动，并不答话，一时间并无其他言语，两人静视和羲城夜空，只见那万千色彩慢慢慢了下来。

松顾涛虽是和羲城主，然而连年不在城中，行踪不定，故而和羲城实际主事者乃里氏主母，姓里名照，因年少时智貌冠绝天都，又喜紫，命其居所为紫霄宫，时人以紫霄宫代美人居所，此时虽已不在紫霄居住，然而实际帷幄和羲大局，这个紫霄城主，依然为人所呼。人族天尊不过十指之数，本应以姓后缀天尊互称，但松顾涛如此叫惯了，即使成就天尊，这“紫霄城主”四个字，也未觉不妥，故而倒是从没变过。

里照也不在意，便慢慢将这年和羲诸端事务，一一叙说，语气不见波动，也不寻认同，似多年老友这般，直到万家灯火亮起，末了，沉默良久，松顾涛伸手作揖：“这些年劳烦紫霄城主。”里照闻言微微点头起身，走至松顾涛旁，扫过和羲脚下，眼见处，一片喜乐太平，阖家尽欢。她忽然有些意兴阑珊，手指那灯火通明之处，轻轻道：“你该回去了。”松顾涛默然：“紫霄城主家中可好？”

里家家主回眸笑道：“恐怕不太好，”见松顾涛微微动容，她笑意更胜：“松天尊问问贵子便知。”松顾涛虽然常年在外，但是身为松家之主，儿子平日里如何，也是心中有数。他心中暗叹一声，里家嫡长孙女，名动宗阀，已是豆蔻年华，又天赋卓绝，学无不精，如此少女，长于四大宗阀之里阀，通天大道举目可期。

反观松阀年轻一代，竟无一人可堪品比，他心中浮现出儿子的模样，千思百绪涌过，也不再答话，一身素袍凭空横渡千丈，径回松阀。

松、里两家庞然巨物虽然号称入主和羲城，但和羲城内的，都仅仅是两家名义上祖居罢了，并无多少人丁有资格居住其中，其中松家祖宅尤其简单，即使算上几位管家仆从，也不过十余口人长住。

松顾涛只身回家。他虽然地位修为超绝，又不擅言辞，但心思并非多么厚重阴沉之人，轻轻落于大门之外，早有管家和仆人打开门相迎，松顾涛微笑点头回礼，经过前院，绕过影壁，前厅之处，早有一温婉女子领着正装少年等候了。不消说温婉女子是临芳，少年便是松里烟了。

松里烟看向父亲进来，一时间竟有些发愣，直到女子在后面戳了戳脊背，才恍然大悟似的弯腰问好，口里呆呆叫道：“爹爹”。他在临芳面前胆大妄为，当真是个混世魔王，但此时见到松顾涛，就如老鼠见了猫，十停机灵去了九成半。

松顾涛见到独子，心里欣喜，淡漠的脸上也露出笑容来，一双蕴含星辰的眸子直直盯着不住的看，刚落了座，心里想着说几句体己话，嘴上说的却是：“你的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