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男装女相(2)(1/2)
迎岁烟火欢祭,帝京万家灯火,上下共贺新岁。
月寒江渡。
“你瞧,我可有说错?”端然于绮窗边的茶案,微笑地端起炉火上正烹着的砂壶,动作熟稔而优雅地倾下碧青的茶水,陈容与瞥了一眼窗外的华景,语笑嫣然。“却不曾思虑,竟会有这许多的画舫锦渡。”卓言收回目光,对上他的眸子,唇角微勾。“这舫画舟,定是花了你许大的价钱,”陈容与略略挑眉,“瞧你方才语气,怎生,居然不曾有人同你拼争这顶上品的船渡?”“出价开得足够高便是,”卓言未置可否,从一旁盛着深江寒水的青玉小鼎中素手取出一块通体似烈火灼红的天然玉石,细细把玩,望向他,眉宇宽舒,“这璊炎玉出于天火山熔岩,乃是地心至热之物,蕴有炎火温度。你如今至寒之体,手心寒凉,难免着人隐忧。待我将此原玉细心雕琢完毕,便佩于你颈项。纵是内体阴寒,到底触之与常人无异。”“璊炎玉,竟是这等稀罕物什,倒难为你寻来,”陈容与眸光略惊,旋即便又平复如初,“玉携地心炽热,护身暖体,确是无可求的天地灵汇。”“原是我入天火山得着的,”卓言轻笑,“算来亦是奇遇,误打误撞,寻得这方玉石。只是这璊炎玉至润至坚,雕琢起来恐是得多好些工夫。”“璊炎玉,”陈容与待得茶水微凉,且小抿下一口,撞入对面他的眸子,似笑非笑,“你若是肯出得帝京大拍,定是连城异宝。如今,却得予了我这命丧之人,你却不且多思虑几番?”“你这性子,”卓言了然,无可奈何,偏笑意分明,“玉原是至阴之物,璊炎玉却是地心所出,阴阳兼为而得,内阳外阴,正合你之症,若是旁人,恐也承不得如此造化。”
闻得其言,容与勾唇,笑自真心。
卓言微怔。
那年,他去得烈夏戈漠,难得雨水后,原前死寂无息的荒漠得水瞬间绽放,深藏于地下的花种悉皆发芽怒长,只是一日之计,便现万千花海。十三大观中排得第五的烈夏花海,可遇不可求,美至极致,生死一日,轮转一子。
唯有亲眼瞧见,方知此间美丽,远非言语所能拟得。
正如他此刻笑靥。
破开面上浮冰,光入潜底,耀华无双。
同是绝美。
容与,本便是生得极致的好皮囊,更生就旁人羡慕不得的清贵气度,经此丧劫,愈添了言不分明的疏离感,纵是咫尺相距,亦似隔有万千冰泉,寒凉澈心,令人心晓此间山水相隔远途。
此刻的笑,却是云端初光破开山间雾岚,生生晓出此间真景,难得窥见稍许真切。
“你原该多笑的。”心念电转间,几乎是下意识地,他如此道,“很是好看。”
敛起笑意,陈容与望向窗外,江中盛景,眸光容远:“你可知,我缘何得名容与?”却也不欲予他回话的机会,他自接下话,轻声喟叹,回复前言:“倾覆容华,色授魂与。容与二字,本便是期得容颜佳好之词,可我纵生得这色授魂与的容华又如何,到底,不过却是倾覆祸端。”“那些匪人,”卓言微叹,“能做得那般利落干净,狠辣不留余地,定然是预备周全,可恨如今也不知幕后凶手。家父家母虽有心,到底也不知这契机为何。陈家素来高洁不争,与人素无仇怨,更从未涉足江湖中事,若当真细究,预料——”“自然是这朝堂风云。”陈容与淡漠启唇,声音寒涩,似绷紧了的丝弦,面上显然的冷笑,“父亲此行若得归,不出意外,帝上便会下谕晋封右相。我容国自设立始,便设左右二相,古来尊崇右位,纵同为相位,这右相较之左相也更显爱重。右相之位空悬多朝,左相安于独相之位已久,又如何容得父亲盛压其上。”“朝事烦扰,”卓言敛眸,微不可察地叹息,“你如今本就体寒至弱,再如此算计心思,心气盈亏,血行不调,恐难得延续。”“三载岁时,”陈容与手指寒凉,触上手中微烫的茶盏,盈盈贴住,暖意渗入掌心,“我尚得活,自是不可辜负这性命可贵,丧亲之恸,若是不得偿,何以慰藉我如今残况?”话说得平静,却有冰下寒流汹涌,隐隐寒芒。
“快到时了,”抬首瞥至花案上呈着的一樽摆钟,卓言对上其眸,“可要一同出去赏烟火么?”“自然。”陈容与起身,将原披于身上的白狐腋取下,递过于他,眉眼从和,淡然道,“我倒无需畏惧这江川寒气,却是你,遂州地气暖热,比不得这帝京阴寒风霜,你且穿上,莫要着了这等风凉。”“却之不恭。”卓言略略一笑,便接过了手。出得极好的白狐毛,方才披了多时,还未褪去他身上的温度,微若茶香,寥远清妙。
他现下每日必饮一盏千秋岁,兼之各色十数来寒凉丸药,久而久之,身上便自随了药同茶的清苦气道,微涩,冷凛而出远。悉皆附在这袭白狐腋上。
熟悉的他的味道。
“这方玉石,待到今年开春,我定是赶得及雕琢完毕的。”将炽红玉石复置入这盛着生冷江水的玉鼎中,卓言莞尔,“便是不知你喜好何等纹饰,若有思量好的,但且道来。”“缘何置入这寒水中?”陈容与走至丝帘前,回首望他,顿住脚步。“以这深江寒水浸润七日,”卓言细致披上这白狐腋,系好外带,走至他近前,携住他的手,掀起丝帘,轻笑,“便可引出玉身寒气,彼时这玉方可细致雕琢了。”“璊炎玉,玉身至尚坚润,绘刻不易,”陈容与并未挣脱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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