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章 ——望道未之见(一)(1/2)
季开生十分成功的让“亚当神甫”汤若望想起了博大精深的中华文化中的一句古语——“狡兔死,走狗烹”!
汤若望听得分明,季开生并非是在指摘满洲人入主了中国,而仅仅是担心众多满洲权贵的排挤和倾轧。而恰恰是这一点,十多年来总是被他自己“选择性忽视”:入华三十多年来,无论是朱明还是满清,在欧洲人眼中,无非是种族不同罢了,绝没有什么正统与篡位之嫌。明清交替前后,汤若望一直都把自己定位在一个“技术官僚”的位置上,无论是天文历法还是火器军备,他都当仁不让,努力用自己的知识和勤奋来换取对圣教的宽容和接纳。唯独对于前明的朋党争斗,还有大清的满汉相倾,这些都是政治层面的事务,他从来不会主动介入。
究其原因,是因为只有超脱于政党派系的利益之上,才最符合传播天主福音的利益需要!但如果季开生不幸言中,一旦满洲权贵得势坐大,汉臣失宠失势之后,自己的地位也一定堪忧了。因为那些从白山黑水之间走出来的满洲鞑坦人,如果他们固守自己的荒蛮与野性,既然连汉人的知书达礼、推崇教化都不能接受,就更别指望他们会允许西来的圣教在这片土地上散播壮大了!
只是,你季开生怎么就这么笃信:这位小贝勒爷会允许你如此非议朝局呢?你可别忘了,他可是正儿八经的满洲人!如果按照欧洲王室的继承法,他还是第二顺序继承人呢(前面还有一个大阿哥福全)!
想到这里,汤若望终于开口反驳道:
“季大人这是在反对我朝的顺应天时吗?满洲入主中原乃是上帝的旨意,岂能质疑其正统合法?”
“哈哈,老玛法言重了。”不料,还未等到季开生反驳解释,一直在“坐山观虎斗”的小玄烨却抢先开口了。
“老玛法,天中所言并非是作乱犯上,更不是要替哪些前明的遗老遗少来复辟造势。他只是分析一番现今的朝局罢了。却丝毫不曾否认我大清入主中原的顺天应时。”弘毅替季开生解释,其实是在表明自己的立场。
“这就好。小爷,老臣虽是西来之人,但对皇室的忠诚,仅次于对天主圣母、对罗马教廷的忠诚!”汤若望如释重负一般,强调自己的忠心耿耿。
罗马教廷?弘毅心中不禁一颤——对呀,耶稣会可是对罗马教廷忠贞不二的教派,汤若望也有“四愿”在身,可这一点,将来也会是一件麻烦事!要不然我们的人民政权为什么要扶植成立天主教爱国会、天主教主教团和中国基督教“两会”这些建立在“三自”基础上的宗教团体呢?所谓“三自”。就是“自治、自养、自传”。由此可见。“宗教自主”是多么的重要!但现在还不是时候。将来总会有那么一天的!【参加公共章节:《附36——坚持我国宗教独立自主自办的原则》】
“呵呵,老玛法,我们都相信您的忠心耿耿,我皇阿玛更是坚信不疑的。”弘毅只好模糊应对。避开了教廷的问题。
“老臣惶恐!”闻听皇上的信赖,汤若望一如既往表现的诚惶诚恐。
“老玛法,说实话,我还是赞同季大人的说辞的。”时候差不多了,该引领者汤若望涉足更深层次的问题了。
“小爷,这……”汤若望还是有些拿不定主意,是否是该顺势而为,或者叫做“同流合污”。
“老玛法过滤了。中国自古数千年文明,历朝历代都不乏忠君事主的贤臣直臣。我看季天中就算得上我大清的第一直臣!我为何如此说?所谓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大清入关十二年,可谓天下初定,但远未到海内升平、鸟尽弓藏的时候:西南半壁江山还在南明小朝廷的手中,各地乱贼也未完全平定……当此天下危难之时。就需要有头脑异常清楚的臣子来未雨绸缪、审时度势!”
弘毅并不理会季开生在那边受宠若惊的拱手作揖,只是盯着汤若望那双碧蓝幽深、却已经开始有些混沌的蓝眼珠,继续往下说道:
“天下万民皆是天主之民,也就一样是‘天子’的子民,他们的福祉,在天意,也在朝廷。如果天下初定之时,一部分执政之人就以为到了lùn_gōng行赏、得享富贵的时候,进而开始排除异己,搞什么纯粹的‘一家之天下’,那岂不是自断臂膀、自绝天下?如果这一股子人得势,天主的福音何时才能广播?黎民百姓又岂能心甘情愿?希腊的城邦式民~主并非完美无暇,但不能够包容天下的一家专~治更是不行!盛唐何以独步天下?还不是兼容并蓄、广采天下之长?大清是满人开拓的皇朝,领有满蒙汉众多民人部族,再加上老玛法您这样的西来能人,这是绝大的优势,却万万不能演变成固步自封、一家独大的借口啊!”
“民……主?”汤若望再一次对自己掌握的中国词汇表示了心虚。
“哦,就是acy,源于希腊文之demos。”弘毅心中一惊——现代汉语的“民~主”发端于日语,怪不得老汤还不是很明白。
汤若望现在也已经慢慢习惯小玄烨的惊世骇俗,不奇怪他知道希腊的城邦历史,却在思索着小爷引用这一词汇的深意……
“老玛法,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这是如季大人等中原儒士的精神支柱,在中国数千年源远流长、古已有之。我以为,此处和咱们圣教的万民福祉是一个道理呀!更何况,所谓‘视民如伤,望道而未之见’,不更是您毕生的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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