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九章 ——可怜的商人(五)(1/2)
济度察觉到阿勃林滴溜溜乱转的眼神和犹豫不决的态度。尽管他并不具备弘毅后世的“大历史观”,但面对异族异种的罗刹匪军,作为中原“正统”的满洲人,还是要把所有中国之人当成一个自家整体来看待的。
“看来我说的没错。若是这样,你的举例就不恰当了。中国之人,无论是大明皇帝还是我大清皇帝,也无论满蒙汉,我们都世世代代生息在这片土地之上。兄弟倪墙可以,刀兵相见也罢,都是自己的家事,所谓天道使然。而你们罗刹不远万里、募兵前来,跑到我们的地界上了,若是好说好话倒也罢了,要是心怀叵测,就别怪我中国、我大清发威了!毕竟,你们也不是铁板一块!”说到紧要之处,济度换做恶狠狠的神情,极似恐吓了。
“啊!尊敬的阁下,您误会我了。”阿勃林身子一颤,只好就范。
“误会?什么误会?”济度追问。
“其实我也不是罗刹国之人!我是布哈拉的商人,是布哈拉汗国人,和那些可怜的哥萨克一样,我也只是受雇于罗刹国大公而已。我充其量,不过是在托博尔斯克购置了一些田产的商人而已,临时充当了大清国和罗刹国之间的使者而已!”阿勃林急不可耐的也跟着撇清自己和沙皇的关系了,连用三个“而已”。没办法,墙倒众人推吧!
事实上,那时候的布哈拉汗国的确还是一个独立自主的伊斯兰教封建国家,也尚未遭到沙俄的吞并。一直到两百多年后的十九世纪末期,日益衰落的布哈拉汗国才被沙俄至于其保护之下,并且延续到了1920年的苏俄时代才正式亡国。
不过,阿勃林这番话却似乎提醒了济度什么,年轻的五百夫长瞬之间围绕着这个从未听闻过的小汗国,展开了一番对话……
“你的布哈拉汗国,立国可久?”
“阁下。我的祖国至今立国不过一百余年,与中华帝国不可同日而语,但我国的开国之君昔班尼,他却是不折不扣的天可汗成吉思汗的后裔、一位伟大的君主。不仅如此,我的阁下,我们那片土地的历史也十分久远,可以追溯到贵国的盛唐时期呢!我的祖上作为乌兹别克人,就世代从事着与中华帝国的贸易,为贵国与西方之间的联系做着我们绵薄的贡献。”
说起自己的国家的历史,阿勃林还是有些骄傲的。尽管他也知道。盛唐时期的不花剌也好。戊地国也罢,和他的布哈拉汗国在血缘上早就一点关系也没有了。
公元1500年,突厥人首领昔班尼率兵占领了撒马尔罕,推翻了帖木儿后裔在中亚的统治。建立“昔班尼王朝”,开始了布哈拉汗国的历史。而后世的所谓“乌兹别克人”,由此将自古定居此地的伊朗语民族、11~15世纪之间迁居此地的蒙古和突厥各游牧部落逐渐混合,最终而成。
我们的阿勃林阁下,就是典型的“乌兹别克人”。“乌兹别克”一名,源于金帐汗国穆斯林领袖“月即别汗”,虔诚的信奉逊尼派,始终不改初衷。即使在罗刹人的托博尔斯克定居几十年、置办了大量田产,但阿勃林依然严格按照一名穆斯林的要求行事。
济度自然不知道。阿勃林的笃信伊斯兰教并非个例。即使是到了苏联解体之后,乌兹别克人还是前苏联的突厥人中“俄罗斯化”程度最低的民族,98左右的人一直主张乌兹别克语是他们的第一语言。
“哦?你的布哈拉立国的确不久。那在他之前,可有国君?”济度追问道。
“有啊,阁下。若是按照贵国的历史来说。在大汉朝的时候,我的祖国那里是属于大宛国的。”
“大宛?原来如此,怪不得你说起盛唐呢。这么说来,在盛唐的时候,你那里可叫做‘河中府’,其实还是大唐的属地!” 济度恍然大悟。谁叫他有一个仰慕汉学的皇帝兄弟呢?跟着福临沾光,同为年轻人的济度对《史记》也是有些涉猎的,绝非一般的莽夫可比。
“呃……”阿勃林简直就想抽自己的大嘴巴子了!自己这么多嘴,让这个年轻的五百夫长意识到了一个十分棘手的问题——自己的布哈拉汗国其实曾经是大明帝国的名义上的藩属国!
的确,布哈拉汗国就是20世纪的乌兹别克斯坦共和国[1],地处中亚河中地区。所谓“中亚河中地区”,是指中亚锡尔河和阿姆河流域以及泽拉夫尚河流域,包括今乌兹别克斯坦全境和哈萨克斯坦西南部。中国古代称之“河中”,近代称之为“河中地区”,现代称之为“中亚河中地区”。此处为古代欧亚陆路主商道丝绸之路重要通道,自汉朝前后,该地区先后被匈奴、大宛、突厥、唐朝、契丹、元朝统治。到了明朝,成为中国名义上的藩属国,直到清末——19世纪初,随着西方列强在中亚殖民扩张,俄国吞并了布哈拉汗国,在河中地区设立了“土耳其斯坦总督区”,河中地区也被西方称为“西土耳其斯坦”或“俄属土耳其斯坦”。
“阁下说的不错,我国其实是贵国大明皇帝的藩属国……”阿勃林没了刚才的无上荣誉感,抢在人家中国军官说出来之前自己承认好了,免得没有面子。
“哦……哦……你,知道就好!”济度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惊讶之余还是十分明智的该换了说辞!
作为入关之初的满人,大清皇室的确对如何继承前明王朝的中亚地缘政治遗产十分“没数”——那是由于明代自顾自将周边许许多多国家都纳入了“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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