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想法(1/2)

离开詹姆斯的家时，文森的脸上有愤怒，有忧伤。文森没有坐上车，独自一人在闹市中漫步着，穿着军装的他毫不介意周围人群投来的各色目光。他反复在脑海中咀嚼着这位母亲跟他说的往事。

《人类复兴计划》，近百年前类人战争后联邦政府向包括殖民星在内的人类居住点提出的人口计划，一直实施至今。其核心可以算是鼓励生育的一项措施，但是其影响又不仅仅如此。该措施鼓励所有夫妻将受精卵存放在公立孕育机构中培育，换言之就是用机器培育胚胎。按照惯例，这样的小孩应该按照计划的统一管理办法，他们的出生，学习，未来，都会受到联邦政府的管理，费用也由政府承担。

詹姆斯的父母当年就是捐献者的其中一员。

十岁那年，他的母亲在心中强烈愧疚感的驱使下，把他接回了家中。但是十岁的小孩已经形成了初步的世界观，他的一切都显得与周围格格不入。他的父亲甚至无办法接受这个突如其来的十岁小孩，酗酒，打骂成为了日常。他的母亲也不能像最初自己想象中的那样对他予以宽容的接纳。

夫妻二人开设的飞船配件商店的零件，成为了詹姆斯长期的玩伴。十岁前的洗脑教育，令到小小的詹姆斯对联邦军产生了深深的向往，再加上来往的客人不时给他讲述的地球与飞行的故事，这样的经历也让他与周围的孩子相处的并不和睦。终于，在18岁那年，他毅然决然地走上了参军的这条路。也正是这一年，这对夫妻为了弥补这份亲情的缺失，亲自产下并养育了他们的小女儿，安吉。

詹姆斯离开的三年来，没有一封邮件，没有一句问候。

直到，他的牺牲。

像詹姆斯这样的例子，其实还有很多，许多人甚至走上了犯罪的道路，文森并不是没有听过，但是发生在身边还是头一次。联邦政府往往却以概率论来淡化这样的事件，殊不知对于当事人来说，这样的影响却是百分百的。

怀着莫名失落的心情，文森回到了旅馆，老板娘看见他被揍了一拳还微微肿胀的脸庞，轻轻叹了一口气，并没有过多的理会。

晚上，文森主动来到了吧台。老板娘与酒保还是老样子坐在一旁，吧里多了一些客人。他们正收看着体育赛事，并不时起哄，气氛好不热闹。文森没有那样的心情，他向酒保要来了龙舌兰，这比昨天的威士忌更容易安抚他此刻的伤痛。换作平日，即便是在酒吧，他还是会选择姜汁汽水。但今晚，他的心情并不好，他想要喝上两杯，然后忘掉一切，舒服地倒在床上。

你说的这是政治问题，我们不能改变环境

要理解联邦的难处

马文已经成为中尉副舰长了

谢谢你，能成为他的朋友

他大口地喝着，明明想要忘记一些不愉快的事，但脑海中却不时浮现出每个人对他说过的话。

“太累了。”一口酒下肚，他沉沉地嘀咕了一句。

老板娘却听见了。

“太累了？”她停止了与酒保的对话，疑惑地转过头来对文森说到。

“我总觉得身边有着太多的不合理。但是周围所有人好像都在让我闭嘴，他们推着我走。让我顺从下来，不要问，不要说。直到今天下午，我才知道，原来他明明可以过着不一样的生活，却因为一条一百年前的颁布的计划，改变了他的人生，让他死在了战场上，真是可笑。但这样的日子还必须日复一日，你知道吗？我光是想着就觉得很累了。”老板娘看出文森有点喝醉了。

老板娘沉默了一阵。

“那你觉得，挣钱会累吗？”她换了个问法，反问道。

“哈哈哈，能挣钱怎么会觉得累。”这是他今晚第一次笑了起来。

“最初我也跟所有人一样，不，现在也一样，讨厌你们这些军人。”老板娘并没有在意文森的笑声，她继续说到。

文森却止住了笑容，发呆地看着老板娘。

“不过，后来我明白了。只有像现在这样，我才能把生意做下去，才能有钱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而在那以前，我必须作出妥协，我才能活下去。”

老板娘停了一下“所以，是的，我并不觉得累。”

“改变自己吗？成为他们需要的那样？”

“需要才有存在的价值，你不也正是需要这个旅馆，所以它存在了吗？”

“但我觉得，我做不到。”

“或许，你缺的并不是想法，而是真的做了吗？比如说，你的这身衣服。”她说的是文森穿着的这身军服，但手却指了指他的还没有完全消肿的脸。

文森缓缓地点了点头。早上他接受了老板娘的提醒，如果当时他听从了建议，或许这一拳并不会打在他的脸上。

文森想起来，舰长似乎也对他说过类似的话，让他穿便服登机的时候。

从读军校到现在，文森都是表现得并不积极又充满信心，高谈阔论他的见解。他从来没有认真思考过成为军人这件事，正如他说的那样，工资，安稳的就业。甚至只是出于想到太空看看这样幼稚的目的登上了笛卡尔号，是要亲手结束战争，当然，因为那可是见证人类历史的转折。胜败？有什么关系，只要战争结束就好了。

但真正上战场后，战友的死第一次让他的心中有了仇恨。走上殖民星，才发现以往看待殖民星的态度充满了无知。我真的有正视过这场战争吗？我真的有想要坚持的东西吗？我真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