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章 看走眼(3/3)
。将來挨督公的批也是活该。自己乐得看个笑话。只是他安排自己随李逸臣办事。大半功劳势必要归到这姓李的头上。归在姓李的头上。实际还不是在他姓曾的头上。只是如今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人家话又说得漂亮。再一则自己手边的确无人可用。要将账册呈给督公再回來捉人。只怕错过时机。反而连些微末之功也捞不到。此刻明明知道吃着亏。也只好忍了。笑道:“怎么能呢。咱们原是一体无二。掌爷再说可就远了。”只见曾仕权略笑了一笑。又转开脸去:“李大人。你和云大人虽无从属关系。对他却也一定要客客气气。把他当做和我一样。甚至比对我还要尊敬。明白吗。”
“是。掌爷。”李逸臣低头应过了声。向这边瞄來一眼:“云大人。接下來。要请您多多关照喽。”云边清听出这话音味道不正。心里明镜一样:自己这一去只有被使唤的份。想要摆布他是一点门也沒有。因为两人之间根本就沒有“从属关系”。还以一笑道:“未到督公膝下领罪之前。云某再不敢妄受大人二字。李大人可别这么叫了。”
李逸臣听这话略微恍惚了一下。忽然懂了:云边清原非投靠过來。而是东厂派出去的。本來就不是白身。这趟走脱姬野平的罪过他占小份。自己和曾掌爷拿着大份。升降荣辱之事尚且难言。他拿这话來点一点。是为彼此都能留些脸面。有些事、有些话别太过了。鬼雾的人向与督公单线联系。官职虽不明确。地位却非比寻常。说不定比四大档头的地位还高些。看來自己确该注意一点。可别看走眼。心里想的同时向旁边偷瞄去。曾仕权脸上略带着些笑容。神情踏实得很。
曾仕权这会儿已无心再來闲计较闲事。当时命所有官军听随李逸臣使用。自带方枕诺和十几名亲随干事。提了阿遥乘小舟掉头回奔岳阳。进得城陵矶口沒走多远。迎面过來一条快船。曾仕权搭眼一瞧。立刻认出船头站的正是自己的手下。忙在两厢交错之际大声道:“不是让你们几个留守君山么。怎么出來了。”
那边的干事头目沒想到他能在这小船上。一面招手转舵急停。一面喊道:“回掌爷。我们在搜山之际。并沒有查到名册之类的东西。倒是俞大人忽然想起个事。说是在江北监利附近有条河道能通洪湖。姬野平他们若走此处。那您在城陵矶外的伏就白设了。他让我们赶紧过來看看。若是已经打起來倒沒事。若是还沒动静就让您赶快带人回來。说是过了这半天。水路绕远必追不上。但姬野平终归是要奔庐山去。咱们在陆地通行无阻。若是从岳阳上岸向东直插。日夜兼程。也许还有机会。”
曾仕权眼神定了一下。显是沒想到俞大猷连遭排挤的情况下还能來帮自己。随即提气大声道:“你们这就回去。替我多多拜谢老将军提醒。就说我已经在路上了。另通知他留些人手清理君山后事即可。姬野平很有可能亲自或派人去往古田调军。还请老将军及时回防布署为上。”
那干事应了一声。命令手下调头。
快船逆流斜去。驶入一片浮悠悠、亮闪闪的光芒里。轻轻地摇动了一下影子。仿佛一块掉进钢水的炭渣。就此消融去。曾仕权目送着。感觉那光芒黄泱泱地正向天地间拓展开來。瞬间二目生盲。融透了自己。
意识回到体内的时候。他感觉到身畔有一种不易察觉的笑意。是方枕诺的笑意。这笑意说不出是什么时候启动。什么时候消弭。似乎一直呈现在那里。而且它不是來自嘴角。也不是來自眼底。而更像是來自全身、來自一个整体。它让人想到督公。让人产生一种所有心机都被看破的感觉。一种他们是神而不是人的感觉。在这笑意面前。似乎所有生物都是异类。而他们才是同宗一体。
一时间。某种奇特而浓烈的反感从心底涌起來。仿佛急冻冰棱般寒住了他的神色。
当时半侧了身子冷冷问道:“你笑什么。”
方枕诺道:“哦。沒什么。掌爷思路缜密。分拨妥当。令人眼界大开。枕诺觉得。自己这趟真是跟对了人。”
曾仕权盯着他:“你庆幸跟对了人。曾某倒是担心自个儿看走了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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