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1/3)
如果虬髯客此前出过玉门关,到过敦煌、酒泉和西域,就不会对朝阳宫建在佛寺里感到奇怪了。这些地方居民混杂,教派纷乱,多数信众一身多投,寺庙中教徒杂居实是寻常之事。
汉武帝派遣张骞出使西域,中土第一次知道了在匈奴人的西面,还有月氏、大宛、安息等许多国家,这些国家大大小小,人种各异,习俗不同,丝绸之路开通之后,汉地与西域开始了来往,后汉班超经略西域,辖区有三十六国,其西界及于云岭,云岭就是中原天子认为的天边了。其实西域之辽阔,远超中土的想象,在云岭之西,是大夏古国,大夏之西,还有更强大的大秦国,大秦之强盛,远超汉朝;自西域向南,有立国千年疆域广阔的安息和天竺,向北则是无垠的沙漠与草原,突厥是那里的主人。在这一片远比中土广阔的地域,生活着无数种族和部落,建立了数不清的国家,千年之中,兴起过匈奴、大秦、波斯、柔然、突厥等强国。
大秦人信奉景教,崇拜上帝,波斯人信奉袄教,崇拜光明神马自达,天竺人信奉佛教,佛教又分为大乘佛教与小乘佛教,突厥原来信奉萨满教,后来又引入了袄教。
河西走廊不仅是丝绸之路的通道,也是各路宗教与学说的汇集之所,是西域宗教东渐的必经之地,走廊上胡汉杂居,各种信仰异彩纷呈,汉人的儒学、道教,大秦人的景教、天竺的佛教、波斯胡人的袄教、突厥的萨满教都曾润泽这里,在走廊上拥有不少信徒。
五胡乱华时,一批中原大儒前来河西避祸,走廊上儒家学风在中国无出其右,大儒郭瑀率学生在临松马蹄寺凿山建窟,修行讲学,其学生刘昞继续光大儒学,北魏统一中原后,请刘昞及其学生上千人到都城重新振兴中原儒学,恢复礼仪。道家也曾深入走廊传教,在武威城北就有道家仙境白云观,只是百年前焚毁,今人不知其名。
河西走廊上最为兴盛的还是佛教,曾在河西建国的前凉、后凉、南凉、北凉、西凉、大凉等,其国王大都信奉佛教,甚至把佛教尊奉为国教,著名高僧鸠摩罗什曾在此弘法一十七年,因此所以走廊上建有大量的佛家寺院,但在走廊上建立的国家国运都不长久,匈奴、柔然、粟特胡人、西戎胡人、汉人、土蕃、鲜卑、铁勒、突厥都曾主宰过这里,统治者总想推广自己信仰的教义,佛教的高僧、景教的传教士、袄教的祭司四处传教,建立庙宇教堂,争取信众。有时佛寺刚建好,突厥人就打来了,为了不让寺庙被焚,和尚们就蓄发更衣,在大殿里设祭坛,改尊袄教光明神;有的袄教胡天建得高大光辉,信奉佛教的国王就强把半边胡天赐给和尚作道场;很多佛寺里安住着景教徒和袄教徒,有些寺庙的观音菩萨竟是男身,不少寺院的执事之人不仅精通佛法,也研修袄教教义,即是高僧又是祭司。一个大殿里,左面是天主的十字架,右面是袄神马兹达,也不稀奇。长此以往,庙不像庙,观难说是观,所以走廊上的寺庙远不如中原的纯粹。
阿波大寺处在土蕃北出河西走廊的通道上,二百年前,来往商旅众多,所以有高僧在此建寺,经过近百年的修建,寺庙规模宏大,香火旺盛,远近闻名,一百多年前吐谷浑赶走了土蕃人,贸易的通道被关闭,慢慢地也绝了行人,供奉少了,寺里的僧人也就纷纷离开。此时中原正处在北魏鲜卑人统治下,在汉中紫柏山上有个道家通玄观,观主宗典道法精深,为人刚直,在当地很有民望,鲜卑人占领汉中后,横征暴敛,民不聊生,宗典愤愤不平,举兵起事,但时运不济,义军不到一月即战败溃散,宗典向西逃亡,辗转来到了祁连山阿波大寺。
阿波大寺人烟稀少风景秀丽,很适合清修,宗典当时已经年近五十,他胸怀大志却无力匡世济民,屡经丧乱,惭觉心灰意冷,于是就在寺里挂单,寄身在藏经阁,半僧半道,夜晚习佛,白天向仙。阿波大寺处于祁连山深处,寺周林木葱葱雪山巍峨,每天凌晨,寺里还是一片昏暗之时,雪山顶峰已经披上金辉,所以他把雪山最高峰命名为朝阳峰。朝阳峰雪线之下有数个天然平台,宗典常在此静坐,道业精进,十年功成,寺里有三个汉族僧人转随他学道,学成后有两人到中原传教,中土的道教此时已经式微,二人稍一施展,就挣下好大的声名,不少中原人慕名而来阿波大寺求教,更有著名教派的住持方丈,为证已惑,携带书籍、法器来论道,七八年间,庙里的道人竟然比僧人多出数倍,十多年之后,庙里的和尚只剩下寥寥数人,但宗典一直不设道场,不建宫观,这里也一直叫阿波大寺。
宗典仙去后,其弟子冉风存被推举为掌教真人。冉风存道法深邃,长于吐纳练气,尤精于内丹之道,宗典曾评价冉风存的内丹之法“逆自然之易,夺造化之功”。道家丹法有内外之分,在此之前,道家注重炼制金丹,服食升仙,此称为外丹。内丹则是以身体为鼎炉,以精气神为火候,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炼神还虚,最后得以升仙。内丹之法据说由广成子传下,记录在广成子秘授的《丹经》里,《丹经》云:“惟道无对,故名曰丹。天得一以清,地得一以宁,谷得一以盈,人得一以长生。”冉风存因此把自己创设的内丹修练功法命名为“清宁生”。自有丹法以来,冉风存是以内丹成道第一人,他的弟子中有三人下山投军,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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