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二回 年少情怀总是诗 不只言说也是情(4/4)
珏沉声强调了一遍。“是,皇阿玛。”酗儿不耐烦的复述了一遍,延珏才接着说。
“自惺阿玛便偏疼我,自是不许这种风言风语传出去了,后来又把这罪魁推到了这獒犬身上,说是奶水有问题,可毕竟牵涉比较多,也不能怎么样一只狗,后来为平这谣言的风波,象征性的把这獒犬圈禁在养狗处了。”
“再后来呢?”
“再后来——”
延珏说了许多和他六哥长大之后的事儿,一起起居,一起读书,一起在婉莹的膝下承欢,一个浑的离谱,一个安静的闹心。
那故事里与酗儿想象的不同,如此个性的二人,居然没有视同冰火,反是一种极为别扭却又无比亲昵的关系。
后来,他又说道了,十年前,保酆帝亲征的那年,原定是带着二哥和他一起去,可许是他自小向往战场,他太兴奋了,日日练骑术,后来出发前一日竟摔下了马,摔成了重伤。
“婉姨带六哥来看我,我闹着六哥替我去瞧瞧,结果皇阿玛准了,可六哥就再也没回来……”延珏的声音有些落寞,远比这秋夜露重要凉上许多,他在酗儿身上噌噌,握着她的手紧了几分。
酗儿随着他的呼吸,长叹了一声,她看向漫天的星星,思绪飘到远方。
她在想,如果当年延珏没有摔下马,去了草原的是他呢?
她们会不会认识?
会不会也像现在一般手拉手幕天席地的说话儿?
当日眼见果齐司浑用计骗阿玛,那急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的闷驴蛋若是换成如延珏一般顽劣的浑主儿,会不会当场戳穿仲兰,戳穿果齐司浑,那样阿玛就不会被冤枉了?
太多的假设,充斥的酗儿的脑袋,和这漫天的繁星一般,密密麻麻。
延珏依然在低声的说着,他说,“六哥丢了第二年,那獒也老死了。”
他还说,“那獒被丢在这片野地里,等我听说的时候,身子都烂了,我带着阿克敦和精卫上山找了一天一夜,也就只找着了那个脑袋。”
他又说,“阿玛说过,过了今年中秋,若是再没六哥的消息,便让我着手给他修衣冠冢。”
……
后来的后来,酗儿始终没有说话,不是沉默,而是不知道该说什么,而且似乎延珏也并不需要她说什么,只是那样抱着她,这话儿像是说给她听得,却更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不知道说了多久,等他们走的时候,天色竟已经微朦。
山谷间的凉气,让酗儿咳咳的咳嗽了两声,延珏无比自然的把自个儿的貂裘给酗儿裹上,看着彼此冻的通红的鼻尖儿,小两口儿相视一笑。
酗儿说:“有病。”
延珏说:“好像是病的不轻。”
……
年少时的情潮总是来的冲动,会拼命想要了解对方,也会拼命想让对方了解自己,即便如她们一般凉性儿,也不过是两个穿着百层衣裳的小儿女,随着每扒一层,便像有一把野草的种子撒到了心里,在不知不觉中,疯长,再疯长。
回到营帐时,已过鸡鸣,累了一晚的延珏,很快便睡的轻鼾渐起,而等他熟睡后,向来嗜睡的酗儿竟破天荒的睁了眼睛,剥开他的手臂,蹑手蹑脚的下了蹋,出了营房。
点着脚尖,轻声的进到谷子的小营帐时,谷子正趴在炕桌上,身上披着一件杏睡着,酗儿把桌子扯下,给她放平在炕塌,摆个舒服的姿势的时候,从她的手里拿出了一个荷包似的东西,那绣工很精致,上头的鲤鱼和龙门活灵活现的,就像要蹦出来似的。
“傻丫头。”看着谷子那黑青的眼圈儿,酗儿嘟囔着给她盖好了被子,自个儿从那笸箩中,拣出自个儿那缝的丑巴巴的傻大傻大的蓝缎子钱袋,费尽扒拉的纫了针,一针针的缝了起来。
许久的许久之后,酗儿抻了一个懒腰,咔咔扭了两下脖子,她满意的瞧瞧那个布满‘麻子’的钱袋。
她觉得,像极了昨夜的星星。
本章阅读结束,请阅读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