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十六章(1/1)

我随师父修行千余年，上到天下到地，大大小小的八卦什么没听过，万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也成了这八卦里的主角儿，成了六界饭后茶余的最新谈资。

自打那天晚上当着月下仙人和师父的面，我稀里糊涂地回了润玉“自然算数”之后，月下仙人和师父当场就拉着我和润玉以星月为证定下了婚约，写下了婚书，而我平静安然逍遥自在的生活是彻彻底底地被结束了。

先不说我的好师父是如何毅然抛下自己的小徒弟，将我从姻缘府扫地出门，二话不说硬是把我塞进了璇玑宫的偏殿倚宸殿里，还美名其曰让我和润玉“多培养培养感情”，若不是我死命抱着獬豸，师父也想顺带着把獬豸扔回菩提宫，怕它搅扰了我和润玉的二人世界；

也不说月下仙人心里对润玉的气其实还未散尽，对他大侄子依旧整日爱搭不理，但是对我却是关怀备至嘘寒问暖，往我的倚宸殿里送了一堆他引以为傲的私藏，放眼望去全部都是灵修之法，每送一本必不可少的都要叮嘱一句“小提子，老夫的侄孙儿可全指望着你了”；

最最要命的是，如今我好像开了光似的突然万民景仰，天宫那些小仙童小仙娥遇见我都是低眉颔首，欠身行礼，恭恭敬敬，连平日里交好的一道儿喝过酒聊过八卦的太上老君见到我也开始客客气气起来，甚至我的獬豸在天宫各地随意走走，那往来的仙者都会自觉地让出条道，再也没人拍着獬豸的脑袋没心没肺地说它是独角黑毛怪了。

好像人人都在一夕之间变了似的，连带着我，似乎有些地方也变了。

起先我并未觉得自己哪里变了，虽然我如今住在了倚宸殿里，但我觉得住处不过是个歇脚的地方，住在哪里都是一样的，且我与润玉在一处的时间更多了，真的算是日夜相伴，先前住在姻缘府，总是免不了早早辞了润玉回住处去，如今倚宸殿就在璇玑宫旁，我便能陪在润玉身边更久一些，心里还是很满意的。

“玉儿，你手腕上的珠串可真好看。”润玉坐在桌旁，单手拿着书卷，一条蓝色珠串环在他的右腕上，夜色下华光盈盈，映得他的手腕格外白皙，莫名想让人咬上一口。

“阿提，你已经这般说过多次了。”自打我与润玉定下了婚约，润玉每次唤我阿提的时候我都觉得心肝儿一颤，紧接着就是满心的欢喜，我也不知这莫名的一颤和这莫名的欢喜来自哪里，是个什么缘由，润玉先前也是这般叫我，但我从前却没有这样奇异的感受。

“我看到这玉串儿，不知为何总觉得分外……亲切。”我自顾自解释着，可我刚说完却觉得似乎哪里不对，我一个千年提子精为何对着几颗蓝幽幽的珠子感觉亲切？

“亲切？”润玉好像并没有觉得这话哪里不妥，反而目光柔和地望着我道“这是人鱼泪，我带在身边万余年了，是我生母留给我唯一的东西。”

啊，原来是人鱼泪，我点头会意，生母留下的？我猛然想起润玉的母亲不就是鲤鱼族的公主吗，我又当即想起先前我在寒潭里试图抓银鲤煲鱼汤的黑历史，老脸立马羞愧得通红，心里暗骂自己无缘无故干嘛对鲤鱼族公主留下的人鱼泪感兴趣，岂不是要让润玉觉得我贼心不死，我尴尬地解释道“玉儿你千万不要多想，我只是觉得这人鱼泪实在漂亮，圆滚滚蓝盈盈的，实在漂亮，哈哈，实在漂亮。”

“你喜欢？”润玉听我说完反而放下了书卷，理了理衣衫坐到了我身旁，润玉离我实在太近，我微不可察地往旁边挪了挪，如今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先前对润玉又搂又抱的心里十分坦然，如今即便润玉稍稍离我近一点儿，我都觉得面红心跳，这到底是个什么道理？

“喜欢，喜欢，就是单纯的喜欢。”我拼命点头，努力表现出我对鲤鱼和鲤鱼族的任何东西都毫无邪念。

“你喜欢，我便送你。”润玉说完真的行云流水地褪下了手腕上的珠串，轻轻拉过我的手，把人鱼泪往我手腕上戴。

这还是润玉第一次主动碰我，我还没来得及高兴有来必有往，润玉微凉的手托住我的手的时候，我又陷入了和那夜一样心脏骤停的状态，我木头一样一动不敢动，任由润玉为我戴上人鱼泪，润玉拇指一一抚过手串上的珠子，抿了抿唇，抬头望着我一笑“与你很配。”

我呆呆看着润玉，感受到腕间环着的一串清凉，突然鬼迷心窍地闭上眼，俯身靠前直接咬上了润玉的唇，润玉的嘴唇软软凉凉的，很像一颗冰镇的樱桃，我猛然睁开了眼睛，对上了润玉同样震惊的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