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夫妻(上)(2/4)
一场恶战即将爆发。可偏在此时,鹿友先生的驴子忽然烦躁起来,摇头晃脑、满地打转、乱踢乱咬。鹿友费尽力气勒住缰绳,制住那头犟驴,气喘吁吁说道:“吕大人,这帮贼人已是瓮中之鳖。我们是就地宰了他们,还是活捉他们回去?”
吕思稷哼哼一笑,露出满口黄牙:“宰了他们?那也太便宜他们了!这二当家的,我若没记错,应是姓陆。那大当家的,叫什么张铁汉来着。张铁汉还有个儿子,今日怎么不在?莫非还龟缩在山中?我要看着这他们在法场之上,受千刀万剐的酷刑,再将剩下的乱棍打死。唯有如此,方消我心头之恨!”
鹿友先生说:“在我们缁青平卢,吕大人想杀便杀,大可率性而为。只是这千刀万剐的凌迟之刑,毕竟世所罕见,先需上奏朝廷,等朝廷批复下来,也得是两个月之后了。”吕思稷咬牙切齿地说:“那我就在青州等着,等到那一天,看着他们行刑!”
鹿友先生还要插话,胯下的犟驴再次狂躁不安,扯着嗓子呼吼、撂起蹄子乱蹦。鹿友制服不住,反被掀翻在地。军阵之上,竟发生恁般滑稽事,众军士皆是掩面而笑。正在此时,荆棘丛中传来几声狂吼,声如闷雷。众人顺声而望,只见一处草木急速摇动,蓦地冲出两只花豹。花豹一见人群,也吃惊不小,双双腾跃而起,足有一丈来高。青州兵士举枪去刺,谁知花豹勇悍无比,一眨眼便咬死数人,闪电一般奔逃而去。
吕思稷斜了鹿友一眼,说道:“你的犟驴提前知道野兽来了,只是你未能先知先觉。”鹿友讪笑一声,要拉驴子起来,驴子却瘫在地上,哀声嘶鸣。众人不解何意,却听荆棘丛中风声习习、草木铮响,似是惊涛席卷而至。
陡然,草丛里窜出五团巨大的黑影,一跃便升到半空,遮天蔽日。众人仰头观瞧,看出黑影的轮廓,顿时吓破胆:那是五只巨兽!
五只巨兽从天而降,它们似狮不是狮、似虎不是虎,满嘴皆是獠牙,涎水四处飞溅。很明显,五只巨兽是追逐花豹至此。然而两只花豹已经逃脱,五只怪兽置身人群之中,怒气不息、狂吼不止。声声狂吼,如同夏季里的惊雷交叠,震动天宇。
吕思稷一见巨兽,吓出一裤子浊尿,从竹椅上摔了下来。鹿友先生哪敢出头?伏在驴子身边,将头缩进草丛里。八名散将盔甲、枪矛明晃晃的刺眼睛,早已惊动巨兽。五只巨兽齐声嘶吼、獠牙外露,朝他们猛扑过去。
五百军马立即大乱。前排军士来不及后退,便已死在巨兽的爪牙之下。后排军士有的急着逃跑,有的挺起枪矛来战巨兽,巨兽尚未靠近,误杀、踩踏便接连发生,阵形顿时大乱,地上堆起一层层死尸。八名散将生怕与巨兽正面相遇,拨马便走、夺路便逃,倘有军士挡在前面,索性一刀砍死。
五只巨兽冲进人群里,上下腾跃、左右奔突,青州兵接连被咬死、抓死,哭爹喊娘、哀鸿遍野。
然而吕思稷、鹿友先生的噩梦并未就此止息。荆棘丛中杀出一队军马,与他们带来的五百的军士正面相遇。他们跟在五只巨兽后面,不分青红皂白,提着刀枪上前火并。山谷之中杀声震天,绿草地变成了血肉红海。
石院众兄弟退避在一侧草丛中,面面相觑,都觉得眼前这一切实在太过怪异。陆大壮大吼一声:“此时不走,更待何时!”众兄弟一齐发力,朝着五百军马的阵形缺口疾冲出去。吕思稷躺在地上,看在眼里,尖声大叫:“休叫贼人走脱!”几个散将收集一百兵马,紧紧跟在紫帐山诸人后面,穷追不舍——那个被涧石擒住的散将也在其中。
青草地上,死伤累积、腥风阵阵。混战的双方慢慢发现,敌军衣饰、兵械与自己相同,敌军阵列之中竟有自己的亲戚、子侄!两军杀到最后,脑子里只剩下一片混沌:到底是谁在杀我们,我们又是杀的谁?
双方杀到筋疲力尽,终于停手。带队的将领打过照面,才证实这是一场天大的误会!这一队是听了兵马使李怀玉的差遣,来到大泽之中捉拿石院众兄弟;而那一队是跟随节度使侯希逸,来在荒山之中游猎。那五只张牙舞爪的巨兽,过足了杀人的瘾后,温顺地跑回一队人马之中——它们是侯希逸豢养在府院深宅的心肝宝贝,五只比虎豹更加凶残勇猛的灵獒。
这时,山谷之中旌旗飞动、节牦高耸,一队人马出现。中间一人,蚕眉凤目、须髯翩翻,金盔金甲、紫袍玉带,背后帅字旗,胯下骕骦马,腰中龙泉剑,手拿彤木弓,脖子上挂着红宝石串成的念珠,手腕上缠着沉香木手串。此人丰神俊逸、仪态威严,不是别人,正是平卢淄青节度使侯希逸。
侯希逸身后九名副将,号为“十将”,清一色银盔银甲,红色缎袍,或跨追风马、或乘逐电驹,一个个威风凛凛、意气风发。侯希逸战马一侧,还跟着一个僧人,肥头大耳,袍衫不整,袒露出浓密的胸毛。僧人在马上一声响哨,两只灵獒飞也似的跑回节帅麾下,在侯希逸鞍辔之下摇尾乞怜。还有三只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已经死了。
肥头和尚法号不灭,与那鹿友先生一起,一僧一巫,是侯希逸军师,作客青州已有十年。不灭远远瞧见鹿友先生,抖动丹田,大喝一声:“鹿友先生,你到此作甚?你擅自率军出城,打伤节帅的将士、打死节帅的灵獒,难道是包藏祸心,要犯上作乱?”
鹿友见到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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