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浮光掠影之四(2/2)

当然事出有因，原因是有两个。

其一，叶先生有钱，而且不是一般的有钱。

其二，叶先生能花，而且不是一般地能花。

先生钱财无数，先生挥霍无度，先生食不厌精脍不厌细，先生一个人在半仙客栈一年的消费就能顶半仙客栈十二个月的流水，绝对至尊无二宇宙级别超能vip。

或说超大一只，又傻又肥的羊。

所以半仙客栈菜价贵酒水贵住宿费也贵到离谱，而且服务态度极差。

当然惯出来的毛病，原先不是这样的。

那也没办法，这一年到头稳稳当当轻轻松松银子挣下大把那是比大风刮来都要容易，又何必死乞白赖辛苦算计讨好旁人去挣那几个蝇头小利？

好逸恶劳乃人本性，人心不足是硬道理。

就比如说半仙客栈的朱掌柜生平最大的理想就是在牢牢吃死叶先生的同时将另一只小号儿傻肥羊也死死吃定：“先生——先生——”

小号儿傻肥羊一头闯进店门，浑身又变成一只落汤鸡：“咝~~冷冷，好冷！的的的的、好冷好冷！”

“来人——来人——”

这富二代，也钻石级，朱掌柜奔跑大吼：“热茶！干衣！”

莫虚擦把脸，但见一张胖脸连同大嘴，笑地如同花里蜜：“莫大少爷，馁可来啦！”

莫虚点头一笑，扯过毛巾又擦几把：“朱老伯，先生可在？”

朱掌柜点头哈腰：“在滴在滴，莫急莫急，馁先喝口热茶水儿换身儿衣裳，咱仄万一落下个风寒，小哋额可死担待不起！”

“先生——先生——”

话没说完人已冲向楼梯：“咚咚咚咚咚咚咚！！”

“哎哎哎，小祖宗！”

朱掌柜招呼一声急火火追上：“馁慢些走，馁慢些走！莫一不留神馁再跌个筋斗，仄个楼梯实在不要太陡~~”

祖宗再小，也是祖宗，真真了不得也！！

这位小爷可更财神，家境既好年岁又小，关键对于“钱”这个字他根本揍木有什吗概念~~

……

……

先生正在画画。

正在画。

画上一龙，一尺见长，张牙舞爪须鳞宛然，活灵活现栩栩如生。

只一双眼，空洞无物。

莫虚见过先生，先生递过狼毫：“莫虚，你来。”

“啊？”

莫虚瞪大眼睛：“画龙？点睛？”

少顷笔落。

那龙不动，一动不动：“咳！”

莫虚尴尬道：“嗬嗬不成，还是不成。”

先生吟道：“寂寂真似幻，生生幻亦真，走起——”

那龙双睛倏地一转，须臾昂首摆尾徐徐起于案头，凌空上行，蜿蜒游走~~

及三尺许于粱下盘旋，翩然飞舞不休：“活了，活了。”

莫虚失神，喃喃有声：“真的真的，真的活过来了，就像真的一样，一样一样的。”

桌上一张白低，其间并无点墨。

先生只笑。

又一时，小小墨龙摇头摆尾游来，片片黑亮鳞甲闪耀，头角龙须触手可及~~

莫虚伸手，缓缓摸去。

如抚一缕烟云，无形无质无觉~~

是空。

“幻术！”

莫虚恍然笑：“眼见不为实？”

但见小龙双睛炯炯，二条细细长须微微耸动，分明又是真：“先生——”

先生倦了，挥了挥手。

“先生！”

莫虚不想走，万分舍不得。

先生总是很疲倦的样子，莫虚也不知道为什么。

当然对于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来说这些稀奇古怪的事物比什么事情都要有趣，莫虚终日为此念念不忘，以至于深深迷恋。莫虚每天最最快乐的事情就是和先生读书学画长见识，莫虚当然不想走，莫虚还有许多不明白的事情想要问他，那些事情就是莫虚想破了头也想不明白。在莫虚眼中，先生真正无所不知更是无所不能，也只有先生才能够解开莫虚心中无数的谜题——

但在先生面前莫虚从不会说半个“不”字：“先生，莫虚告退。”

先生斜倚榻上，双目半阖。

莫虚一吐舌头，转身正要出门：“老山羊是老山羊，劳伯是劳伯，明白？”

莫虚扭头一乐：“明白！”

“之所以多少叫作多少，那是因为她多了一条尾巴，少了一颗人心。”

“哈！”

莫虚恍然失笑：“果不其然，我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