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前世的梦(2/2)

倒在她脚边的男子往上看去，凝视着那双泛着刺骨冷光的红眸，自己暗淡无光的灰眸中流露出无限的悲哀和伤痛。他的双唇微微颤动着，仿佛想对那女子说什么话，却已经无力再发出声音。

艳炟看着感觉到一阵裂心的疼痛──也许是因为那男子的长相与樱空释实在是太相似。她仔细端详着他的唇型，似乎揣测出了他想说的话：”对不起，我还是没能带给你幸福和快乐。”而那个冷若冰霜的女子却早已从他支离破碎的躯体上跨了过去，仿佛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听见。

这时，天空中开始落下杨花般纷飞的大雪。越来越多的鲜血从身附白翼的男子身下溢出来，然后在雪地上流淌蔓延开。终于，他那双灰色的眼眸完全失去了光彩，再也不能动弹了。他的鲜血流淌经过之处，突然盛开出无数的红莲，一直延伸到那女子的脚下，给那场寒天冻地的大雪增添了稍许暖意。

那红衣女子来到了刚才霰雪鸟撞击的黑岩下，仰视着岩石顶端那颗晶莹的宝石，开始放肆地大笑起来。然后她一跃而起，想伸手去抓住宝石……瞬间，艳炟被宝石爆发出的红白两色的耀眼光芒刺得无法睁开眼睛。随即她就听到了呼啸乱作的狂风，奔腾的海啸，还有从大海对面传来的山崩地裂、开天辟地般的巨响。

艳炟觉得自己似乎要被这一切吞噬了，但眨眼间，她发现自己又回到了那一片被白雪覆盖的辽阔疆域上。她觉得自己伫立在可以俯视到整片领土的悬崖上，看到下面无数的冰族士兵和火族士兵的厮杀，白色和红色光芒惨烈的纠缠。在冰火两军中领军坐镇的分别是那与卡索一般容貌的冰族男子和那个已换上戎装的火族女子。四溅的血液和绝望的呐喊混合着浓重的血腥味一起冲上遥远高绝的苍穹，里面还夹杂着独角兽和霰雪鸟的悲鸣。那是一场比她在少女时期亲眼目睹过的冰火大战更加惨烈的圣战。

战事的喧嚣和呐喊声突然全都消失了，艳炟发现自己似乎来到了一个与浴火城的王宫相似的地方──确切的说，她站在一个寝殿里，铺满红绸的榻上躺着那个红衣女子。她脸色苍白，一副奄奄垂息、快要不久于世的模样。

她的榻前跪着一个穿着似乎是火王打扮的男子。那男子向榻上的女子请示道：”那……王姐，我去了。”

那女子弱弱地点头示意后，留下了一句话：”要切记，我们火族与冰族永远不共戴天！”

男子郑重点头行礼之后，便执着火云叉离去了。他打开寝殿的大门后，外面传来了愈发响亮、拥立新王登基的欢呼声。

寝殿大门关闭后，那女子勉强从榻上支撑起身体，落下赤/裸的双脚在地上，步履蹒跚地朝着寝殿深处走去。她用幻术打开了隐蔽在墙上的一扇大门，踏进了一个密室。

密室的中央摆放着一个由倾泻着流光溢彩的灵力包围形成的灵柩。灵柩中静静地躺着那个背生白翼的男子。他双眸紧闭，一脸静谧安详的神情。他仍是穿着一身无暇的雪白长袍和白靴，双手交叠着放在胸下。他洁白的羽翼栖息在身体两侧，整个身躯都被四周的红莲簇拥起来。

红衣女子缓缓走到他身边，挥手化去了覆盖着遗体的灵力。她俯下身子，让自己的脸更加贴近那张俊美但毫无生息的脸庞。她的一只手抚摸上了他冰冷的脸颊，顺着自己脸颊流淌下来的滚烫泪水一滴滴地凝结在他的脸上，再滑落到他肩下的白羽间。她哭得伤心欲绝，却毫不作声。

渐渐的，她变得越来越虚弱，倚靠着灵柩滑下来坐在了地上。她的头靠在灵柩边缘盛开的红莲上，眼帘和双手都开始无力地垂落下来。

最后，她稍稍抬起右手，曲起食指，在掌中燃起了一团火焰。那一团火焰从她落在红裙上纹丝不动的右掌中沿着裙摆蔓延开来，越烧越猛烈，点燃了她的全身，点燃了她依靠着的灵柩，点燃了那红莲簇拥中的白衣人，带着他们一起永远地从这个世上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