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60章(2/3)
正大光明地告倒张德怀,他就不要讨回公道了么?其实他很清楚自己的选择,他是一定会用假婚书去告张德怀的,既如此,何必纠结于手段如何呢?
想到当初他怂恿哥哥们用鱼腥味恶心继母,黑暗中,唐宁也不自觉地撇开脸,似是不愿回忆当初自己那幼稚可笑的模样。亏他当时已经二十出头了,却还是像个稚童一般,手段低劣,那时他还没吃那么多的苦,一个继母给的小小委屈就让他受不了了。
想想现在的光景,唐宁觉得自己苍老了几十年,有种沧海桑田的惆怅。先生教导他要坦然无惧,如今他做了伪证,以后还会那般坦然么。
然而这是一个人治的社会,不是法治社会,妄想用法律手段制裁他人是十分可笑的。想到因为程姐姐是个官奴而轻判的那对母女,唐宁握紧了拳头。他想做个光明的人,然而世间总是有许多无奈,随着经历的越来越多,他不得不改变原则,一步步妥协。
但是,他不后悔,他就是要用伪证陷害张家,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唐宁下定了决心,心里反倒安然了。跳下窗台,脱了外袍就要就寝,刚躺下,就听竹园外响起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接着是守门的婆子轻声询问。
唐宁突然心跳加快,猛地坐起,披上外袍跑下楼梯,竹园内的丫鬟们也都纷纷起身,守在楼下的大丫鬟芷萱连忙看向唐宁。
“少爷?”
“无事,看看外面什么情况。”唐宁定定神,坐在正厅椅子上道。
芷萱开了门,就见林忠匆匆走进,手里拿着一封信。
“少爷,您老家来了急信。”
唐宁心猛然一跳,连忙站起抢过信,抖开一看。
唐木匠病亡了!
唐宁顿时茫然了,似是还没反应过来,又似是不敢置信。
“怎么回事!”他厉声质问。
林忠看向身后,吕宅的管家一身麻衣,气喘吁吁跨进门,“这是四天前的事,唐老爷正在地里做活,突然就不行了,不停地咳血,止都止不住,到晚上人就归西了。”
唐宁这才觉得心底细细密密的抽痛,他鼻子陡然一酸,泪珠坠下来,轻声哽咽:“怎么会这样!”
管家瞧着他神色,小心翼翼道:“大夫说唐老爷年轻时操劳太过,后来又生了场大病,把身子掏空了,病好了后又不好好养着,还整天抽烟,又赶上春耕,他起早贪黑干活,累得很了,人就撑不住了。”
唐宁声音陡然大声道:“我有百亩田地,那么多佃户,他干什么还要惦记那两亩荒地,我们家又不缺那点出息!我大哥呢?”
管家吓了一跳:“是唐老爷自己要下地的,说是做了这么多年,突然闲下来,不习惯,谁都拉不住。也不怪唐大爷,唐老爷平日看着硬朗得很,哪知就突然倒下了呢。”
唐宁扫视着屋内黄花梨的家具,摆满博古架的古玩玉器,身边怯怯地美婢,心里绞痛,他在这里使奴唤婢,他的老父居然累死在地里。
唐木匠不是个好父亲,他也从不认为唐木匠是他的父亲,可乍一听他的死讯,唐宁还是难受万分,原来,唐木匠在他心里仍然是父亲。
想到他与唐木匠最后一次见面,他划掉了族谱上的名字,族谱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当时只是一时气愤而已,他自己心里清楚他仍是唐木匠的小儿子。
可对唐木匠来说,族谱是大事,是小儿子考上秀才后的荣耀,标志着他唐家也有了传承。
唐宁后悔万分,那时他就应该多为唐木匠想想,如今他连唐木匠最后一面都没见着,他还那样伤害了他。
唐宁赶到张家村时,唐木匠已停灵七日,就等着他这个小儿子回来看一眼就下葬。
家里人来人往,一股烟味,唐宁扔下马就直奔灵堂。
看着棺木中躺着的唐木匠,唐宁眼泪又落了下来,几年不见,他竟不知父亲竟苍老到了这般地步,他才四十三岁,看着却像七十多,那满头白发,那眉间深深的皱痕,让唐宁喘不过气来。
唐宁手抓着棺木,泪如泉涌,对老父的愧疚彻底击垮了他。
他们父子不应该这样的,他们明明应该父慈子孝,唐宁想到唐木匠跟他讲母亲,带他逛街,带他拜师,他明明是疼爱他的。他们如何走到了这个地步,他居然赌气两年都不曾看过他。
唐宁泪眼模糊,看不清周围,只听到旁边一个老妇粗哑着嗓子哀嚎,一声比一声凄凉,他狠狠眨掉泪珠儿,盯向那老妇,那老妇跪在棺木前,头抵着地,就这样一声一声的嚎哭,不是继母是谁!
京城,唐宁连夜走后,借住在林府的赵谦和符嘉言第二天才得了消息,同情唐宁失了父亲,却也惋惜他错过了这次科举。
林忠也很惋惜,但他却见林清羽却是心情不错,不解询问。
林清羽却道:“这也未尝不是件好事,子安功课是好的,只是还欠些火候,三年后再来反倒更好。”
林忠自小跟着林清羽,唐宁觉得林清羽和程先生一样都是外冷内热的,可林忠却清楚,自家老爷除了对自己人,对别人那可是真的冷心冷肺。
他知道林清羽的心思,刚刚那番话里还有未尽之意,自家老爷从来都是这般冷酷的,只是从不在少爷面前显露罢了。
虽然唐宁走了,可该做的还是要做,机不可失。
谢白筠找的那个苦主是个瘦小的女子,叫做墨十,擅长的居然是金刚罩,按墨十的话说,练的就是铜皮铁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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