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十章 登门拜访(1/2)
不得不说,在某些方面小张比老张强得多,比如讨人喜欢这方面。要是来的是张大雍,王献之是绝对不会出门见客的,如今听闻来的是张大雍的儿子,便起了考较和搓磨的心思,他对张继兴颇有耳闻,族侄们皆称其为太学一霸,王献之先入为主,便认为他是举止轻浮,不学无术之徒。谁知道张继兴衣冠整齐,一见他出来就大礼参拜:“小侄见过叔父。”王献之有意要搓磨他,扶起他到一半又开口:“长宁县侯真是折煞老夫了。”张继兴身子又埋了下去:“叔父莫要取笑侄儿,侄儿自知才疏学浅,对社稷没有尺寸之功,实在是惭愧,已经打算于年后上书陛下辞爵。”这下就轮到王献之惊讶了,扶起张继兴之后,发现他长身玉立,相貌英俊,生得一双碧眼,便有了几分好印象,暗道吴大帝孙权也是碧眼儿,此子不凡。
“父亲。”润玉道了声万福。王献之惊讶地问起:“润玉,你的眼睛为何这般红肿。”润玉道:“父亲,女儿今日怕是把这辈子的眼泪都流干净了。”张继兴说了句漂亮话:“那好呀,润玉今天把该哭的都哭完了,以后每天都是笑口常开的欢喜日子了!”王献之对他观感不错,但委实欢喜不起来,让仆人接过张继兴带来的礼物。王献之让女儿下去收拾东西:“见到有什么喜欢的就都带上吧。”自己则带着张继兴进了书房。
张继兴挑选的礼物还是有几分讲究的,却是一份陈年奏章,上面还贴着魏黄初二年的封条,王献之初时并不以为意,等到把奏章展开,看清抬头的大字,心神俱震:“《荐季直表》!”他来来回回端详了十多年,然后好似手里抓了炭火一样,丢下奏章,涕泗横流。随后又命人设案摆香,拉着张继兴净手洁面,一起磕了三个响头,嘴里还喃喃祷祝道:“父亲大人在上,想不到不小孩儿此生居然还能得见钟太傅的《荐季直表》,了无遗憾了。”然后扶起张继兴:“贤侄,你是从何处得到这个奏章的?”张继兴道:“我舅父苻宏乃前秦太子,素来喜好汉学,这奏表乃是洛阳官吏掘曹魏时的兰台所得,献给舅父,我从舅父那里讨来的。”苻宏就他一个外甥,还不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王献之感慨万千,也亏得洛阳官吏晓得钟繇的大名,才使得这《荐季直表》不至于沉沦,也亏得苻宏渡江时还记得带上这《荐季直表》,自己才得以窥见这墨宝:“贤侄,这墨宝太过贵重,你还是带回家去告诉你父亲舅父吧。”张继兴把表文推回去:“叔父哪里的话,舅父既然把这墨宝给了我,我便可以处置它,实不相瞒,虽然家父也喜好些笔墨,但他俗事缠身,这墨宝也是明珠暗投,叔父乃书圣之子,当世名家,侄儿就赠给叔父了!”王献之斟酌再三:“这样吧,继兴贤侄,此墨宝待我潜心钻研,临摹三份,一份赠予贤侄,一份在我父亲坟前焚烧,一份留着传家,墨宝本身我会供奉起来,妥善保管,以后你们张家人要是想看,随时都可以。”张继兴笑道:“叔父怎么高兴怎么办。”王献之无奈道:“你这孩子我且考较考较,你写一副字来给我瞧瞧。”
张继兴思索再三,磨墨提笔默写了王羲之的《兰亭集序》,他的书法也是张大雍亲传,自然也是受过正经训练,而且身体强健,腕力超过同龄人,把一篇数百字写完也未出什么洋相。王献之等墨风干了看了一下,笑了:“你这孩子倒真是玲珑心思,以行草写《兰亭集序》——你这书法是你爹教你的?”张继兴道:“是的,我的书法是我爹亲授,而他是学自博陵崔氏,可惜我爹的老师说他学字时年纪大了,此生到不了超凡脱俗的境界。”王献之点头:“上次看了你爹写的帖子,就有种熟悉的感觉,你可知当年蔡中郎传女儿文姬和崔瑗,文姬传钟太傅,钟太傅传卫夫人,卫夫人传我父亲,再传我,而博陵崔氏那一支却是父子相传。”王献之最终评价:“你的字写得不差,天赋也好,只是你爹不会教,行书草书没有一定的境界心胸是驾驭不了的,年轻人练字当是从楷书开始,也罢我今日就收你为徒。”张继兴给他敬了茶,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响头,口称师父。王献之又取了两卷经书来自:“我父亲好道,平日抄写了许多经书,这是《道德经》两卷,小楷写就,你拿回去好生临摹,不懂就问。现在陪我去看润玉吧。”张继兴抖了个机灵:“弟子明白,来看师父的时候一定拉上润玉妹子。”王献之感慨地拍拍他的肩膀:“你这孩子,当真比你爹讨喜许多。”
润玉本意是除了衣服首饰什么也不带走的,司马道福却破例给了她好多,比如宫里的御赐物,还说今年没法再给她做衣裳了,一口气给了她十匹上好的锦缎。润玉看着看着突然回过味来,如果可以的话,司马道福只怕想把她的嫁妆一次性都给结清了呢,她本来就不喜欢这个继女,不苛待已经是极其厚道了。她倚在栏杆上木木地看着丫鬟婆子小厮搬运东西,远远地看见父亲和张继兴有说有笑地走来。这恶人当真是好本事,润玉想到,他人前一个样,人后一个样,自然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使出浑身解数把父亲哄得差不得认他当儿子!
“搬这些家具做什么?”王献之斥责几个婆子,“润玉以后不回来了?”婆子道:“这是大长公主的意思。”王献之骂道:“看清楚门口的牌子,这是王府,不是公主府!是她嫁进了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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