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战逃(2/2)
紧最灵通的几个狗仔。赵亦又回到了白天那间骨科区的病房。
骨科的值班医生十分不满,扔下吃到一半的盒饭,一巴掌拍将过去:“你当我是你家庭医生呢?还能看感冒和老胃病?”
他拍得是柏钧研。
值班医生姓徐,早年间就和柏钧研相熟。原本是不熟的,但这位明星没有大牌自觉,喜欢真身上阵,骑马射箭吊威亚样样都来,时不时需要来看个骨科,于是一来二去便成了熟人。徐医生一身骨科大夫特有的孔武有力,这一巴掌下去简直可以拍碎地砖,柏钧研扶着赵亦不好闪避,只能生受了:“帮忙找个内科大夫,别声张。”
“什么人?你马子?”徐大夫常年给竖街镇的武行看跌打损伤,不但形象如同道上混的,惯口也学了个十成十。柏钧研却答得十分正经:
“我侄女,请注意用词。”
“快别逗了,”徐大夫拿起白天的病历,“她姓赵,你姓柏,这是哪门子的侄女?”
“远房侄女。”
远房侄女此时烧得昏沉,就算想辩驳也无力张口,只在心中默默给柏钧研画正字——凑齐一个完整的就能将之归入变态之列——对未成年少女(虽然只是外表看来)心怀不轨,不是变态又是什么?
徐大夫的亲友给力,再醒来时,赵亦仿佛换了个身体,高烧退却,胃疼消失,像仰面躺在大海上,晒着太阳度着假的那种轻松。
她甚至开始觉得有点饿。
看墙上挂钟,果然又是夜里十点。窗外已然黑透,医院走廊也无人走动,廊灯透过磨砂玻璃映入,显得温柔静谧。
赵亦叹了口气,这不是中国惯见的医疗环境,空旷得好像美国末日片,只能是因为收费高昂。她从包里翻出手机,拆下卡槽,换了一张卡。
振铃一响即通,听筒传来振聋发聩的怒吼:
“赵小毛!你死哪去了?居然敢给我玩失踪!手机不在服务区!你可以啊你,为什么还给我打电话!死在外面算了!”
“程老师,我手被马踩骨折了,胃溃疡发作,还发高烧……”
赵亦佩服自己,居然学会了撒娇。虽然在撒娇高手看来,她听起来仍然淡漠,也就是稍稍放软了一点声音,但对于赵亦而言,这已经可以上升到“士可杀不可辱”的人生高度。她一度觉得靠撒娇来达到目的是一种屈辱,程小雅花了很多年时间来纠正她这种错误的人生观——强者未必不能示弱,而且,一个人如果连个撒娇的对象都没有,人生该有多么可悲。
不得不说,程博士十分擅长洗脑。
“程老师,我现在好饿……”
可能是当了一天群众演员耳濡目染,赵亦居然也显示出一丝现学现卖的演技,她还不失时机地吸了吸鼻子,话筒那边传来狠狠一声叹息:
“说!王八羔子!现在在哪?”
“竖街镇。”
“竖……你干吗去了?找那个给你搞砸项目的导演报仇吗?冲动是魔鬼啊赵小毛!”
“我不冲动,我就是饿,今天只吃了一顿,我昨天交完房租,身上一分钱都没了……”
“你也有今天啊赵大鳄,说吧,想吃什么?要多少钱?”
“三万。”
“……你这是要吃熊猫啊!?”
“有急用。”
“行吧,老规矩,给姐叫声好听的。”
赵亦翻了个白眼,尽管曾经演练过很多次,但每次开口时,她还是无法面对自己的羞耻心。按照程小雅的说法,她一撒娇就浑身肌肉紧绷,像要随时暴起杀人,怒其不争的程老师便对她进行了十分残酷的特训——每次赵亦求程小雅办事都要按照规定套路演练一遍,那台词,要多恶心有多恶心。
赵亦深吸了一口气,紧紧闭上双眼。
“程老师,你最好了……”
“程老师,拜托……求你了……好不好嘛……”
“程老师,我会一直做你的乖乖小心肝……求你……”
赵亦越念声音越小,手握拳,脸发红,脑袋埋到枕头底下,深深怀疑程小雅这套理论究竟是如她所说,“为了帮助赵小毛建立更加完善的心智和情感反馈机制”,还是单纯为了满足她个人的恶趣味。赵亦完全有理由相信,后者可能性居多,因为对方再一次笑得地动山摇,还点评回味她的表现:
“啊哟赵小毛,你再多练练,千万别这样直接跟男人撒娇,听起来跟个小机器人似的,人家会怀疑你是外星来的在模仿人类哈哈哈哈哈哈……”
“你够了!”
“好好好,我的错,不要恼羞成怒,马上给你转账,但有一个要求,不许再给我关机!”
手机传来汇款到账的震动,赵亦查看完毕,关机,拔出卡,全部动作一气呵成,仿佛这样就能把过去那几分钟的耻辱证据消灭干净。她正要松口气,打算待会就下楼把住院费用结清,早日躲开柏钧研的魔爪……她总觉得此人有点居心叵测的感觉,忽然发现病房的门不知何时开了一道缝——可能就是在她刚刚闭着眼睛搞羞耻play的时候——一个高挑身形倚在门口,一脸莫测,走廊的光线从身后照来,完全看不清他是什么表情。
赵亦愣了片刻,再一次,不能控制地、太阳风暴似的……被交感神经夺取了身体的控制权。
本章阅读结束,请阅读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