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8章 白马经殿(2/2)

后院芭蕉林立，环境清幽，一座竹子搭建的小亭里，茶香袅袅。

竺法兰煮茶，请陈北雁对面跏趺入座，他身后的芭蕉林似乎微光波动，时不时的呈现出堆积如山的典籍书架影像，想来这个小亭子不但是他待客的地方，也是他诵读经书的所在。

换而言之，这个地方更倾向于属于现代社会之中的私密空间。

“大师千古奇人，长伴青灯古佛，这等雅致所在，只怕也只有大师有福享受。”

陈北雁微微沉吟着，缓缓说道：“只是不知道，我有何等荣幸，居然承蒙大师盛情邀请，进来一叙。”

“我佛有云，众生平等。”

竺法兰微笑说道：“所有佛土，任何人都可以进入。”

这是禅机，乍听起来是很费劲的。

陈北雁略微想了想，却是反问：“既然如此，大师为什么不开方便之门，直接开房白马经殿，给万千世人？”

“施主，有慧根。”

竺法兰模棱两可的回答着这个问题，给陈北雁倒了一杯茶，说道：“千年以来，能够扰动我清修的人，少之又少，施主无疑是其中之一。今日施主进寺之初，我就能感觉到施主身上那种求索之意。”

陈北雁微微一笑，没有解释。

他当然会有求索之意，那时他感受着空气之中的外星人气息，非常希望能够找到这种气息的来源，自然是神识飘荡，在寺中来回穿梭，以竺法兰之大能，感觉不到，反倒是一件怪事。

只不过，求索之意涵盖很广，倒没必要给竺法兰说的太清楚。

“我佛济世，世人万千，而佛土有疆，总不可能将所有世人全部迎入。是以，佛祖自有考量，其中的求索之意，就是最纯稚的敲门砖。”

竺法兰说道：“没有求索之意，如何能够攀登浩瀚高山？这种求索，对于施主这样的修行者，和对于我佛的心意一样，弥足珍贵。”

“我自西而来，广播善缘，传达我佛之心意，此间千年，佛意如潮，但真正能够感觉到的少，真正生出求索之意的少。”

竺法兰一请陈北雁饮茶，又说：“两者皆能齐备，即是有缘。施主，你是有缘人。”

陈北雁没有去触碰茶杯，只是微微沉吟着，眉头微微皱起。

竺法兰说得明白，这座寺庙之中，自他住入，始终有佛意荡漾，寻找有缘人。

然而佛意是什么，这个问题，陈北雁不甚了了，可陈北雁当初清晰感觉到的却是属于外星人的气息。

难不成竺法兰所说的佛意，就是那种外星人的气息？

“踏足修行，对于每一个世人来说，都需要一点缘分。有些人求索一生，只怕也没有机缘，能够踏出修行的第一步。”

陈北雁缓缓说道：“所以，我倒觉得，我和道门倒是有些缘分。”

竺法兰笑了：“道佛，本是一家。”

陈北雁再次皱眉：“似乎很多世人都不这样认为。”

“一柄匕首，放在鉴赏家的手中，它或许只是一件艺术品；到了一位将军手中，或许是临阵杀敌的应急兵器；但在歹徒手中，却是祸乱众生的凶器。”

竺法兰淡淡说道：“佛道之始，只存在认识世界的角度和方法不同，看到的风景不同，但殊途同归，求得都是解脱。只是世人愚钝，强行分了派别。”

这是非常宽广的认知了，作为将佛学带入华夏的第一人，竺法兰说出这样的话，即便是陈北雁也不免肃然起敬。

他凛然颌首：“受教。”

微风在小亭子之中吹过，带来远山的钟声。

钟声里面，附带着声声梵音，似乎有众多僧侣齐声吟唱经文。

这个声音很浅，很淡，但偏偏润物细无声，竟像是直抵陈北雁的心底。

梵音所及，一点点的涟漪四下里飘荡开来，留下片片云朵。

竺法兰微笑着，目光柔和的落在陈北雁的身上，安宁且安详。

只是，在这双充满智慧的眸子深处，似乎隐藏着某种轻易不可察觉的狂热。